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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利真將小刀回鞘藏起腰間,冷眼掃過那女子,又正視著阿鷺,「鹽州、北夏多得是這樣的女子。我只想不明白,這種種情形是從哪一天起的?明明生孩子的是女子,怎生出這等天日。」放眼這家徒四壁的地方,她丟了銀兩給那婦人,「敢不敢自己帶著孩子外出活下去?」
那女子已經從驚嚇慢慢平復,她看都不看死去的丈夫一眼,只堅定地點頭。這是她第三任丈夫,她不想再被當牲口一樣被攆來攆去了。眼前的三名女子身上有種懾人的淡定和自立,她直覺自己碰上了了不得的人。
「換身乾淨的男人衣服,把孩子哄睡後再帶出鹽州,往南五十里去找個華朝人開的近鹽客棧住下等我。以後,像個人活著。」野利真的眼睛在碰到婦人眼中的光芒時露出了笑意,「瞧,北夏女子亦是有膽色的。」她對阿鷺和月娘道。
第80章
柳秦桑住進謝蓬萊家第三日,餓得頭昏眼花時終於落下了臉走近廚房,聞到了自鍋蓋縫隙里冒出的蒸餅香氣,聽到了小米粥的咕嚕作響。
謝蓬萊這會兒不在家,她每日做好了飯食會給柳秦桑端進房中,可柳秦桑摔了飯菜好些回,這時在廚房找不到齊全碗盤才意識到,都被自己摔乾淨了。倒是謝蓬萊家中的狸花貓這幾日得了口福,柳秦桑不吃的羊肉兔肉雞肉都進了它腹中。
眼下它吃飽了窩在爐灶旁舔爪子,瞥到柳秦桑那青黃不接的臉似乎還翻了個白眼。柳秦桑只得用手去抓了只炊餅,邊燙出低呼邊不顧地咬下一口,絲毫沒有花巷名伎的矜持典雅。
謝蓬萊自第一天就說過,「柳姑娘可以回花巷,也可以離開沙海或回老家秦州。如果念及你的孩子,盡可以在謝某這兒住下,等孩子生下後再謀後路。」
柳秦桑當時譏她,「你不怕我去京里告狀?」
「悉聽尊便。」謝蓬萊指了指裡間屋,「李醫師也住這兒,你要是身子不適,可請她老人家看脈。」她一個沙海縣令,平時除了在縣衙忙活,就是回來給兩位客人做飯。吃罷再卷著鋪蓋到縣衙公堂後的隔間打地鋪。
「端上門的盡糟蹋,還不是偷著來吃?」李秀蘭的聲音從門前傳來,柳秦桑嚇得身子一顫,尷尬地回頭看著她。
出診了一日的李秀蘭也是餓了,走過來自己也抓了塊蒸餅,慢條斯理地撕成小塊送進口中,「既然不想走,借住在人家這兒總要做點事吧?吃飽了自己找點活計去。謝蓬萊可不必寵著你。」這幾天謝蓬萊對柳秦桑的忍讓和照顧她瞧在眼裡,也好奇這沙海縣令究竟哪裡來的好修養,飯碗都差些扣她臉上,卻不見她生氣。
柳秦桑卻不會在謝蓬萊家找活計,她留下來也是決意要鬧騰這女縣令個雞犬不寧,她不信抓不住謝蓬萊的貪贓枉法的蛛絲馬跡。
抓了三日,終於拗不過飢腸轆轆。她站在鍋灶前連吃了三塊餅,再舀起大瓢水一氣喝下去,最後用衣袖揩了嘴角。
看在眼裡的李秀蘭搖了搖頭,「拔了毛的鳳凰都是假風雅。」
謝蓬萊埋頭在文書中時,衙役來報阿鷺和李素月帶著個陌生女人和一個嬰兒回了城。謝蓬萊由喜轉惑時,阿鷺已經上門,口口聲聲「向謝師拜個遲年」,笑嘻嘻地跳到謝師桌上坐定,一雙亮眼就盯著謝蓬萊不說話。謝蓬萊知道她擺出副乖巧姿態的話必然因為做了虧心事,想了想,「帶回的女人是什麼人?」
阿鷺裝作咳嗽了下,「就是邊境……帶回的,算是寨子裡的吧。」
「那就送回寨子吧。」謝蓬萊低頭繼續寫字,筆桿子被阿鷺篡住,「我知道城內不收北夏人,但這個不同。」她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將一路所見所聞講述,「野利真寨子內忽生了動亂,要趕回去平事就不能帶著她。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帶回沙海吧。而且謝師,這不是唯一一個,將會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