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第1/3 页)
&ldo;什麼叫柏拉圖式?&rdo;琵琶問道。
&ldo;就是男女做朋友而不戀愛。&rdo;珊瑚道。
&ldo;喔。那一定有。&rdo;
&ldo;喔?&rdo;珊瑚道,&ldo;你怎麼知道?&rdo;
&ldo;一定有哩。&rdo;
&ldo;你見過來著?&rdo;
&ldo;是啊,像姑姑和明哥哥就是的。&rdo;
兩人都沒言語。琵琶倒覺得茫然,懊悔說錯了話,卻也不怎麼擔心,姑姑和明哥哥不會介意的。靜默了一會,他們又開口,空氣也沒有變。
時間晚了。琵琶才怕姑姑會叫她回家,姑姑就掉轉臉來說:&ldo;你爸爸要結婚了。&rdo;
&ldo;是麼?&rdo;她忙笑著說。在家裡她父親不管做什麼都是好笑的。
&ldo;跟誰結婚?&rdo;明哥哥壓低聲音,心虛似的。
珊瑚也含糊漫應道:&ldo;唐五小姐。河南唐家的。&rdo;
&ldo;也是親戚?&rdo;他咕噥了一聲。
&ldo;真要敘起來,我們都是親戚。&rdo;
後母就像個高達沒有面目的東西,完全遮掩了琵琶的視線。仿佛在馬路上一個轉彎,迎面一堵高牆,狠狠打了你一個嘴巴子,榨乾了胸膛里的空氣。秦干老說後母的故事。有一個拿蘆花來給繼子做冬衣,看著是又厚又暖,卻一點也不保暖。
&ldo;青竹蛇兒口,
黃蜂尾上針,
兩者皆不毒,
最毒婦人心。&rdo;
她是這麼念誦的。實生活里沒有這種事,琵琶這麼告訴自己。
&ldo;她要就在眼前,我就把她從洋台上推下去。&rdo;這念頭清晰徹亮的像聽見說出來。她很生氣。她的快樂是這樣的少,家不像家,父親不像父親,可是連這麼渺小的一點點也留不住。
&ldo;說定了嗎?&rdo;明哥哥問道。
&ldo;定了吧。&rdo;兩人都含糊說話,覺得窘。&ldo;是秋鶴的姐姐做的媒。聽說已經一齊打了幾回麻將了。&rdo;
頓了頓,又向琵琶道:&ldo;橫豎對你沒有影響。你十三了,再過幾年就長大了,弟弟也是,你們兩個都不是小孩子了。你爸爸再娶也許是好事。&rdo;
&ldo;是啊。&rdo;琵琶說。
&ldo;你見過這個唐五小姐?&rdo;明哥哥問珊瑚。
&ldo;沒見過。&rdo;
&ldo;不知道長得怎麼樣。&rdo;
&ldo;唐家的女兒都不是美人胚,不過聽說這一個最漂亮,倒是也抽大煙。&rdo;
&ldo;那好,&rdo;他笑道,&ldo;表叔倒不寂寞了。&rdo;
&ldo;是啊,他們兩個應該合得來。&rdo;
&ldo;她多大年紀了?&rdo;
&ldo;三十。&rdo;聲口變硬,&ldo;跟我一樣年紀。&rdo;
明哥哥不作聲。珊瑚岔了開去,說些輕快的事。琵琶提醒自己離開之前要一直高高興興的。
十四
沈秋鶴是少數幾個珊瑚當朋友的親戚,有時也來看她。他的身量高壯,長衫飄飄,戴玳瑁眼鏡。是個儒雅畫家,只送不賣,連潤筆也不收。就是好女色,時時對女人示愛。同是沈家人,又是表兄妹,他就不避嫌疑,上下摩挲珊瑚光裸的胳膊。也許是以為她自然是融合了舊禮教與現代思想,倒讓她對近來的墮落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