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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泳跟魏太后分開坐,被安排在經濟艙第一排。她樂得清閒,慶賀耳朵終享自由,魏太后兒子在加拿大夏令營的事不用再激盪她耳膜。一上機,她就跟空乘要了毯子,拿出眼罩戴上,打算一覺睡到家門口。
打個盹醒過來,她發現身邊很吵雜,人群喧譁,好幾個人站起來激動地說著什麼。
她迷迷糊糊地摘下眼罩:到了?
只見到空乘站出來,用腔調奇怪的英語解釋,說飛機正在除冰,請大家稍微等待一下。
王泳聽到身旁那人從鼻腔里發出了「哼」的聲音。她轉頭去看,發現那是個亞裔男子,駝色外衣,深色圍巾,極淡的白檀味,她居然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感受到她的目光,那人瞥了她一眼。
好一雙漂亮的眼睛。
那人手機響起,他以英文應答。王泳低頭翻報紙,耳邊捕捉到什麼航班什麼機場的字眼,心裡暗想:莫非是同行?
這時,客艙眾人鼓譟得更厲害了。「到底什麼時候可以飛啊?」不同語言,同一問題。
王泳放下報紙,拉過空乘,指指自己胸前的工作牌,低聲問她怎麼回事。小空乘苦著臉說:「飛機機翼結冰了,但是沒有除冰車……現在幾乎沒法除冰。」
她明白了。這個機場,恐怕除冰設備不夠。如果順其自然,冰融得慢,航班會延誤。雪上加霜的是——加德滿都機場夜間實行宵禁。關閉前還不能起飛?航班會取消。
她環視一圈這機艙內的人:要是航班取消,他們估計要把機組生吃了。
王泳解下安全帶,穿過喧鬧人聲,踱到前面魏太后跟前。魏太后正在打電話,嘴往下耷拉,王泳聽了會,知道她在打給老周問情況。
「明天是周末呀!我還約了人哪,回不去可怎麼辦。」看她語氣,像是世界末日來臨。
真有意思。
眼前這個在值機櫃檯前服務了十五年的人,平日教他們怎樣在航延時應付旅客。可輪到自己成為旅客時,並沒有變得多麼耐心。
「魏姐,現在什麼情況?」
「哎呀,我聽老周說,機組剛才下機檢查時,發現飛機機翼內側下面有什麼層狀結冰來著。現在地面環境溫度又不到 10 度,飛機駕駛艙儀表上,機翼溫度是零下幾度的,冰塊融得可慢啦。這破機場設施不夠,人也不夠……」
王泳記得送她們登機時,老周身後只站著兩個雇員,一個中國人,一個當地人。
幸好是在亞洲。歐美國家的站長總抱怨說,無論多麼重要的事情,下班後都不能打電話給當地雇員。曾經有人周末有急事,打電話給當地雇員,反被人一頓講道理,最後直接掛電話。
回憶著剛才送機的情形,王泳忽然記起,老周手上好像帶著塑料文件夾?
「對了,魏姐,我曾經在公司新聞里看到過,另一個機場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後來大家用塑料文件夾手工除冰。要不你提議老周試試看?」
魏太后半信半疑。她是個老值機,但是對地面服務以外的事情所知不多,也不關心。此刻,她慢慢掏出手機,又撥通了老周電話,跟對方說了王泳那個建議。
老周在電話那頭說:「好好好,我問問機長意見。」
王泳回到座椅上,隔壁那個男人緊鎖眉頭,仍在打電話。他坐在靠左邊窗旁,正是起飛後可見到珠穆朗瑪雪峰的位置。他似乎對這舷窗外的景色、客艙內的喧譁都漠不關心,只一心跟電話那頭交談。
王泳掏出 kdle 看小說,偶爾抬起頭來,隔著男人肩頭,張望外面情況。
飛機底下,老周已經讓雇員幫忙架好梯子車,幾人手上分別拿著塑料文件夾、毛巾和冰桶,可以想見桶里盛著溫水,便於融冰。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