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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控中心的同事給王泳辦了個慶祝出院的小派對。在藍兔二樓那個大陽台上,長沙發前擺了蛋糕,大夥讓王泳切好蛋糕,但又紛紛勸她不要吃。「你身體還在康復,得吃點清淡的。」艾珊說著,給她遞過來一杯牛奶。
餘思棠問:「你男朋友,不,未婚夫沒來,又在加班?」
王泳笑著點點頭:「他說想早點攢奶粉錢。」
胡昊坐在她身旁,穿著那件黑色長風衣。那天他接到王泳入院的消息,就是穿著這件衣服,匆匆趕到醫院,又一把將坐在長凳上的秦希拉起來,一遍一遍質問,為什麼沒有保護好王泳。
現在,她坐在他身邊。醫院裡那些對話,一下子又顯得那麼遙遠。胡昊問她:「真的打算跟他結婚?」
王泳正用小勺子低頭挖著一小片蛋糕,頭也不抬,「是的。」
「恭喜。」
「謝謝。」她抬起頭來,看到胡昊的臉藏在燈光的陰影中。
他身子靠在長沙發上,昂起腦袋,似乎在看遠處建築物的燈,又像在尋找星星,「有時候我在想,命運真是很奇妙的一樣東西。」
「嗯?」王泳將那片蛋糕吃完,將碟子放下。
「原本跟你一起飛伊斯坦堡的人,應該是我。我真想問一下,喂,怎麼回事,是不是搞錯人了啊?」
胡昊最後那句話說得孩子氣,王泳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她擺擺手說:「不,這個跟命運沒關係。有些事情,還是要靠自己。」
「比如?」
「比如說,我醒過來後,秦希跟我再次、正式地求婚。他說,飛機上那次不算,這次才是真的。看著他掏出準備好的戒指,我想了一下,拒絕了。」
「拒絕了?」
「嗯,我說,秦希啊,你記得當初我寫伊斯坦堡那篇文,很多人在下面評論說這是吊橋效應嗎?我當時一一懟回去。但是後來,我跟你漸漸疏遠,我想,也許那真的只是吊橋效應。現在,我們剛過完第二道吊橋,你就跟我求婚。」
「然後呢?他說什麼?」胡昊看著她。
「他看了我好一會,然後說……」王泳用手捂住臉,似乎對後面要說的話有點不好意思。
胡昊看著她,她沉默了好久,才一字一頓地,模仿著秦希的語氣,重複當日他那番話:「有的人需要一場戰爭才明白和平的好處,有的人需要一場疾病才知道健康的寶貴。但我不是他們。我不需要任何外界人或者事來提醒我,你對我來說多麼重要。如果之前我對你太過疏遠,讓你難過,對不起。那是因為,我過著獨自一人的生活太久太久。一個習慣黑暗的人遇上了光,第一反應往往是閉上眼睛。但那不是躲避,只是在適應。我很慶幸,當我這個黑暗者睜開雙眼時,你還在。」
胡昊將手插在外衣口袋裡,什麼話都沒說。遠處,幾個年輕人在以城市夜色為背景自拍,斜著腦袋對鏡頭笑著。有人遠遠地喊胡昊名字,讓他過來,他深陷在沙發上,似乎沒聽到,遲遲不說話。
餘思棠端著杯子走過來,坐到兩人身旁,「說什麼悄悄話?一起拍照呀。」所有人又都慢慢攏過來,坐在王泳身邊。程慧珊站在一旁抽菸,托著下巴說不拍照,說光線不好,拍出來不好看。魏叔喝了一點小酒,早已在沙發上睡倒。人們在他臉上寫「魏」字,一人寫一筆,輪到杜大鵬時,魏叔睜開了眼睛。杜大鵬只好將桌面的酒幹掉,最後一群人又坐在一起,胡亂拍了些照。照片上,胡昊似乎是笑著的,但是仔細看,你覺得他似乎並不快樂。
明天是周六。這些人會睡個大半天吧。兩天後,同樣的這些人又都出現在辦公室里,像水滴匯入大海。他們會隔著電腦說話,在印表機的聲音之間爭吵,或是在茶水間說人是非。但此時此刻,他們抱在一起,舉著杯子說著話,那種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