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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芙沒工夫管這些。
她的心早就被千里之外的小郎君牽走了。偶爾午夜夢回時,她下意識地摸向身邊位置,然而觸手冰涼。
某天夜裡大雨如注,院裡盛長的芭蕉葉嘩啦啦被雨折斷。以芙額上汗珠滾滾,雪色底衣亦被汗水泅濕,「盼山——」臥榻邊一排燭火在青紗罩里招搖晃動,以芙摸索著爬下榻,身子不小心被桌腿絆倒。
盼山冒雨趕來,「姐姐!」
「我夢到暘兒和大部隊走散了,他在人群里一直哭!」她牢牢箍住盼山的手臂,美目求證似的盯住盼山,「暘兒出事了,是不是?!」
盼山哽咽,「江南一帶出了洪災……」
「小郎君被捲入洪流,至今下落不明……」
盼山含著淚,低低地叫著她的名字。
「暘兒一歲的時候高熱,就連醫士都說他活不下來了,他現在還不是好好的……兩歲的時候墜入池塘,被下人及時救下……如今自然平安無恙,吉慶有餘。」
盼山低聲道是。
木板尚涼,以芙想站起來的時候才發現雙膝軟得不行。她在燭火中虛弱地笑了笑,「我即刻修書兩封,一封送到鳳央宮,一封送到鍾離郡,但願宋璞玉不被瑣事絆住跟腳……另外再準備車馬,我要去接暘兒回家。」
「姐姐,這恐怕不妥!」
如今大水破城,車馬交通已經不便;大水過後,當地又忙於重建籬壩,賑濟災民。路途上的暗藏種種危險尚且不論,她過去之後見此哀景必然哭鬧,反而添亂。
以芙木然,「是我不對。」
又道,「我會好好等著暘兒的消息。」
盼山見她趔趄起身,心中拿捏不定地詢問到,「姐姐哪裡去?」
「我去祠堂看看。」
在秦遂扶持幼帝登基後,他便將當年秦氏被帝王忌憚和被群臣栽贓的真相公之於眾。很快他在從前的晉王府外修繕一座祖祠,氣派程度令人咂舌。
雨聲模糊了寥寥言語。
盼山出神地站在長廊下,看著這場煙青色的雨霧沖刷人世塵囂。她還是聽見裡面微弱的悲泣,宛如遠山纏繞的一層薄霧,一吹就散。
然而雨聲微弱的時候,亦能聽見裡面淒楚的責怪與抱怨,「你既有本事化作惡鬼追隨於我,夜夜入我夢境打擾我,為何不救暘兒?」
人力在天命面前如此弱小。如此心驚膽戰了十五日,終於收到了一封來自鍾離郡的信,稱小男郎已經救下,終究受了驚嚇,日日掛念著娘親。如今洪事已近尾聲,問她能否來一趟。
以芙匆匆啟程。
一路下來人死牲亡、莊稼毀壞、房屋坍塌,白茫茫的水波中泛著藻類植被腐爛的氣息。大概是日夜的勞累奔波,以芙一病不起。
一眾下人打心眼裡著急。為了避免人員過多在路上耽擱,此番南下並沒有帶多少醫士。如今百姓死的死傷的傷,正是用到郎中的地方,區區風寒無關緊要,以芙硬生生抗了下來。
「索性到了鍾離郡。」
盼山雙手合十,仰面對著青天大老爺忠誠參拜。她回頭對上以芙無奈又打趣的笑容,心中微赧,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遠山忽而傳來隆隆的雷聲。
「又要落雨了?」
「並非是落雨。」以芙搖搖頭,她是個土生土長的南方人,見過無數的洪澇暴雨,恐怕這是土溜產生的聲音。
她神色一變,忍住喉間刀扎的痛感對著外面的車夫道,「我恐西南方向有土走山,你儘量把馬車往東南方向驅趕。快把車上重物捨棄,再遣幾人在前查探有無丘壑。咳咳…快!」
車夫一時如臨大敵,見面前女郎芙蓉面靜穩,心中安寧不少。他吐一口胸中濁氣,正要策馬前行時,遠遠見一耄耋老人,手中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