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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誤殺的?」他狀似不解地點點頭,「好,那就權且算作誤殺。那這酒呢?總不會是夜間夢遊時釀造的吧?」
秋姜張了張嘴,這次是真的找不著藉口了。
李元曄又道:「這自殺牛馬呢,是徒二年。但是這私自造酒、飲酒呢?我記得……好像要砍頭的。」
秋姜被他忽然提起的聲音嚇得退了一步,猶自不服輸,嘴巴很硬:「砍什麼頭?你可不要嚇唬我。」
李元曄笑道:「陛下登基元年,曾頒布《禁酒令》,言明:凡制酒、賣酒、飲酒者,一律皆斬!且令地方官吏廣而告之,三娘不知曉嗎?」
秋姜說不出話來了。
飲酒之風在魏晉南北朝極為盛行,更甚殷商,只因社會風氣開放,時人推崇享樂,多以縱情曠達為志。而釀酒糜谷耗梁,會推動糧價攀升,對農業發展和社會安定造成極大的衝擊,不利於朝政的穩定。且喝酒誤事,而北魏民風彪悍,飲酒之後情緒更難以把控,一言不合則大打出手,造成命案頻發。
在農業發展滯後、社會動盪的年代,飲酒的危害實在太多,歷代帝王對此的禁制不在少數。周公就推行過《酒誥》,西漢初期禁止群飲,到了北魏,歷代帝王大多嚴刑峻法,乾脆禁絕。
儘管如此,依然屢犯不止,王侯大夫、士胄門閥奢靡成風,怎能少了酒這一大樂事呢?私下裡造酒飲酒的自然不在少數。但是,這也是私下裡,關起門來的事兒,在外面,還是多少要給皇帝一點面子的。而民間因其暴利而私造私賣的也不在少數,只要無人揭發,便萬事大吉。但若是有人揭發,那就另當別論了。
秋姜有些不確定地觀察著他的神色,期期艾艾道:「你不會真去縣衙揭發我吧?」
元曄抬頭想了想,道:「若是你邀我同坐,興許我就忘了了。」
時勢所迫,不得不低頭,正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秋姜心道,旋即不動聲色地笑著伸手引案,容色懇切:「君侯請上座,三娘之幸也。」
元曄遂笑著入案。
秋姜已飽,便在一旁拄著頭看著他吃飲,半晌,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這下你總不會告發我了吧?天天湯餅,我也不容易。」
元曄道:「嘴饞也有道理?」
秋姜駁道:「你不嘴饞,你別吃我的肉,別飲我的酒!」揚手操過盤子,對他怒目而視。元曄失笑,拿了帕子拭手:「誰也不能忤逆你?謝三娘,這樣的性子,日後何人敢娶?」
秋姜道:「豈有完人哉?三娘性雖約陋,然容色殊麗,家世出眾,想娶我的比比皆是,無需君侯牽掛。」
「這樣自吹自擂,你不知羞嗎?」
「彼此彼此。」
少頃,二人吵累了,終於不再相爭,安靜下來,氣氛倒也融洽了些。元曄側頭對她笑道:「三娘伶牙俐齒,無人可媲,為何不去清談會發揮所長?」
「不敢當,三娘對於玄學,知之不深。」什麼名士清談?不就是一幫無聊人揮著或鑲金或嵌玉的麈尾聚眾裝逼嗎?
「三娘也有知之不深的?」元曄輕笑。
「三娘是人又非神,自然有所欠缺。」秋姜理所當然道。
「曄還以為,三娘無所不知呢。」
他這樣明顯的取笑和調侃,聽久了她也就習慣了。她的臉皮確實厚,如今一邊聽他如此這般說,還能一邊裝模作樣地點點頭,偶爾露出沉凝神色,偶爾釋然一笑,仿佛多有感悟。
元曄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古人誠不欺我。」
「……」
秋姜還想駁他幾句,外面卻有小僮稟告,言有故人至。秋姜撇下元曄迎出去。幾里開外的地方,綸巾袍衫的謝秀娥在芷蘭的攙扶下緩緩下了車。秋姜笑著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