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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游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落日楼头,断鸿声里,叹千古凭高,漫嗟荣辱,但寒烟、衰草凝绿。
这样一个气动山河的人,而立之年,却已消沉至斯,痛苦悲愤,抑郁惆怅。
他想忠君,可是君非君;
他想报国,亦是国非国。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统治了中原数千年的伦理纲常,一旦败坏了,想要再恢复,可就难了!
泠霜脸上的笑,越放越大,泪,越流越凶。他这一辈子,为家为国,舍常人之所不能舍,忍常人之所不能忍,而今死了,却连一个全尸也得不到,真是空得不能再空了!平凡人所看重的,他一样都不看重,平凡人所得到的,他却一样也没有得到,她真不知道,他这一辈子,究竟得到了什么?
她知道,他自己,却根本不在乎这个,她不知道,他的心,除了所谓的忠君爱父,为家族,为他们这个姓氏能够保住一夕半载,还会在乎什么?!
大丈夫不拘小节,妻儿老小,算得了什么?!是这样么?
泠霜呵笑一声,闭上眼,任眼泪冲刷。
“汉妃,您该回去了。”霍纲上前一步,躬身一礼,恭敬道。
她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却像是不认识他一般,嗤笑一声,道;“回去?回哪里去?”
霍纲被她的傲视逼得垂下首来,不再相劝。
泠霜睁开眼,最后再望了一眼那张熟悉的脸,看着士兵训练有素地将悬绳放下,将头颅取下来,装进了匣子。
三日示众之期已到,段潇鸣下令安葬他。
士兵们捧着匣子,很为难地站在原地,等待她有什么命令。围观的百姓早已被驱散,一时寂寂无声,静得让人发怵。
泠霜望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城头,凛然拂袖,转身向前走去。
霍纲本以为她要回去,没想到却是往相反方向走,微愣一瞬,立马回过神来,紧跟上去,刚要开口询问,却听见旁边忽然有人叫道:“公主殿下!”
泠霜与霍纲俱是一惊,同时看向声源处。
“公主殿下!”说话人是一个四十上下的男子,想要上前,却被亲卫强行制住,反手压在地上。
“公主殿下,您不记得小人了吗?小人是孙章平啊!”孙章平半张脸被按进了地上的积雪里,整个人还在勉力挣扎,身上只一件褴褛不堪的破棉衫,整个人邋遢地如乞丐一般。
“孙将军?!”泠霜微微吃惊,忙命侍卫放开他。
孙章平一脱钳制,两三步便到了泠霜面前跪倒,泪泣着深深一叩首,哽咽难当地道了一声:“公主……”
“将军,泠霜不再是什么公主了。”袁泠霜长叹一口气,想要扶他起来,却不知道从何扶起,索性不扶了,就这样背风站着。
“公主此言差矣!大周朝安然尚在,您是堂堂帝女之尊,怎可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孙章平闻言,忽然支起身子来,血红的一双眼,灼灼地盯着泠霜,句句咄咄逼人。
“是么?以前的事,我早已不记得了,这天下是谁家的天下,也与我没有干系了。”泠霜轻浅一笑,垂目道。
“小人不信!您至今还身着长公主章服,就证明您心中一日不曾忘了故国!”
泠霜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裙,嘲讽一笑,拔下了头上一根簪子,拎起裙摆就是一刺一拉,哗啦啦衣料撕裂的声音,千丝万缕,顷刻断裂。两边的百姓连同霍纲与孙章平,都惊呆了。待众人回过神来,半幅裙摆已经被撕下,扔在了地上。
“将军好自珍重吧……”泠霜冷冷出声,转身欲走。
“三小姐!”孙章平情急之下,站起身来,叫了昔年旧称。他本是袁家的家奴,自小就是袁昊天的贴身小厮,后来袁昊天从军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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