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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小秋頓生知己之感,她又抬手虛敬了一杯:「得謝謝阿娘,教養你長大,又把你送到我這裡了!」
鍾應忱喝的是解酒茶,池小秋陪飲的卻是桃花酒,她用的杯又極大,不過說了幾番話,兩壇酒就已經空了。
鍾應忱見她眼中蒙上一層水意,瞳仁不如先前那般清亮,便知道這人是已經半醉了。
池小秋昨夜給他搬來的床榻,這會正好可作自己的安睡之處。
鍾應忱用指頭輕輕摩挲著她柔嫩臉頰,輕輕落下一吻,扶她靠了引枕,輕輕拍著道:「睡一會罷。」
池小秋不依,欠身去拽他衣袖:「後來呢?後來呢?後來他可曾難為你?」
「後來,我進了學,太老爺看了我的文章,親自教導,他便插不得手了。」
「那就好,特別好!」池小秋一揚手,未喝盡的殘酒潑了一地,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只能聽見喃喃一句:「好得很…」
鍾應忱側身坐在榻邊,看她睡得香甜還不忘扯住他一隻手不願放下,索性也不再動,只撤出另一隻手,慢慢搖著團扇,送出些清涼微風。
再後來…再後來…
他多想讓故事就停在這裡,這個雖不盡意,卻已算圓滿的結局。
再後來,便是鍾應忱永遠也忘不了的回京之路。他與阿娘乘坐的船在夜晚中莫名傾覆,之後的記憶混雜不堪,寒涼刺骨的冰水,籠在整個河段的血腥氣,噗通噗通屍體翻入水中的聲音,阿娘漸漸沉入河底時的最後一瞥,還有那一句噩夢般的話:「都死絕了罷?」
頭又劇烈的疼痛起來,乍暖乍寒的感覺重新回到他的身上,直到有人攥緊了他的指節,鍾應忱一定神,才發覺池小秋翻了個身,偎他偎得更緊,口中還在嘟嘟囔囔。
「你這是剛出的新茶?要一盒!不!兩盒!」
「顏色不對!我這是要拿來炒菜的,鍾哥愛吃這個!」
便是吃醉了,池小秋仍舊口齒伶俐,手還不忘一會兒點左點右,炒前炒後,一會兒功夫,從選蝦、剝蝦、掛芡、泡茶、入鍋,最後盛出來,大喝一聲:「不准動!這是給鍾哥的龍井蝦仁!」
鍾應忱一下子笑了出來,他俯下身,吻了吻她額頭。
因為池小秋,他亦對早逝的池父池母充滿了感激。
正因著有這樣一對父母,池小秋才如茂茂青禾,在一片荒草里長得生機勃勃,不僅自己活得多姿多彩,也一次次將他帶出噩夢。
同時,也給了他將此事前後查清的機會,也終於敢直面真相。
池小秋一覺醒來,發現鍾應忱又恢復成了往日模樣,他們談天的這一日,竟好似秋夢了無痕,無影無蹤,也再不見他提起,只是讀書用功起來更甚以往。
臨近春闈,鍾應忱回家的時候越來越多,但同她說話的時間卻越來越少。
池小秋拼命換著法給他做飯添食,卻也擋不住他身上的肉一點點少下來,有時半夜模模糊糊一摸,旁邊仍舊冰涼,她趿拉著鞋往外一尋,才發現鍾應忱怕燈光擾了旁人,依舊待在另一處小院裡,挑燈看書。
池小秋發了脾氣,學著鍾應忱往日的做法,將他書本筆墨一收,據為人質,威脅他:「再不回去,你便再別想看見它們了!」
鍾應忱軟語道:「離春闈只有兩三月了。」
「一天也不行!考試三年一次,有幾十榜,你便考到鬍子白了又怎的?」
鍾應忱抿唇垂眼:「從考中到入朝做得實事,少則數年多則十數年,小秋,我等不起了。」
池小秋收書的手頓了頓,又慢慢放了回去,她順著紙上的皺褶,不去看他,兩下僵持半晌,才道:「那我也一起看。」
她補充道:「明兒五更,你要起來讀書,我也得起來開鋪子,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