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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逃避昆丁的命运的途径,埃尔默和霍拉斯都藉艺术而求得满足,抚慰一种失望而不致带来内疚从而导致另一种失望的满足。
《蚊群》中戈登的“理想女性”的原型是谁,始终不明,虽然他的艺术显然是为了创造她、占有她。对戈登来说,情欲和审美不可分,对埃尔默和霍拉斯也一样。
道生·费尔柴尔德说,男人写作总是“为了某个女人”,即使不是“血肉之体”,至少也是“情欲的象征”。反正“是女人”。埃尔默和霍拉斯在艺术中追求一个有实体的人,他们借艺术来满足对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的爱。戈登则以艺术为达到理想的途径。这个理想是什么,始终不明,只知其为女人,只知其代表亨利·詹姆斯所谓的美丽的思与欲的轮回和回避。
霍拉斯通过艺术表达对一个实有其人的女性的爱,戈登则以短暂地追求一个长得像他意中人雕像的女性来表示他对意中人雕像的爱。霍拉斯是一个失败的二流艺术家,戈登则是献身的艺术家,区别在于戈登把艺术和一生都献给一个完美地存在于思想和想象中的人。
写完《军饷》、开始《埃尔默》和《蚊群》前不久,在去欧洲途中,福克纳告诉斯普拉林说,他认为爱和死“是世上仅有的无法逃避的两大冲动”,反复思考二者之间的关系,以及二者同艺术的关系。霍拉斯称之为娜西莎的琥珀花瓶,他称之为“你这个沉静的、未经糟蹋的新娘”。“有这么一个故事,”福克纳说:“一个罗马老人的床头柜上永远放着一只心爱的第勒尼(4) 古花瓶,他不断亲吻它,把边缘都慢慢磨损了。我也为自己做了一只花瓶,但我知道不可能永远呆在里面,也许躺在床上观赏更好些;肯定这样更好些,因为难免有一天,写作的狂喜消失,愿意写的心情和值得写的东西消失。想想自己死去时能给世人留下些什么固然美好,但是造一个能带着它死去的东西岂不更美好!?”这段话中,花瓶变成了凯蒂和《喧哗与骚动》,变成了他为之创作小说这个宽敞空间的“美人”,变成了她在其中找到表现、保护和私密宁静的小说。花瓶的双重性包含许多内容:艺术家可以退遁其间的避风港或庇荫;他可以献身侍奉的理想女性;死后可以传诸后世的艺术品;至少可以盛放那表现为艺术家的自我的骨灰瓮。如果是一张可以亲吻的嘴,那末嘴就是他在其中找到庇护的世界;如果说是一个可以钻进去的娘胎,那末娘胎便是苦恼的心灵在其中找到暂时庇荫和永久表现的瓮。
在所有小说中,福克纳对《喧哗与骚动》的情意最深。写作此书不仅重新予以他生活的目的(“第二天早上起来有事做”)和希望(“相信它是实实在在的工作”),也予以他一种“具体的、生理的、但又朦胧而难以描绘的感情”。写作时体验到狂喜,特别是“热切、快乐地相信笔下的白纸不会辜负或破坏他的期待”。《喧哗与骚动》既是一则如福克纳亲口说过的“阴森森的疯狂和仇恨的故事”,写作时又那样呕尽心血,体验到狂喜之说不免令人诧异。但是,福克纳在《喧哗与骚动》中找到了在《蚊群》中希望找到的工作:“组成这个世界的种种司空见惯的偶然——爱、情、生、死、性与愁——以完美的比例合在一起而呈具灿烂永恒的美”。在随后几年中,他一直把这部(他的第四部)小说,说成是伟大的失败、是他的理想的不完美的实现。为了继续努力,追求他那“尽善尽美的梦”,他需要希望,也需要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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