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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少女侧头看了一眼,轻声叫自家丫鬟:“随月,别人只是误走了,你何必这般高声大气。”向绮年欠了欠身,“我这丫鬟失礼了,姑娘莫怪。”
难得竟是遇了个通情达理的,绮年真是庆幸之极。这少女年纪得有十七八岁了,梳着简单的单螺髻,连钗簪都没插,只在螺髻侧面佩了一朵玉雕菊花。看着简单得甚至有几分朴素,只若细看就能发现,这菊花乃是用一块带着橘黄色玉皮子的整玉雕刻出来的,花朵含苞初绽,最外面的一层花瓣色如淡金,里面却是白如羊脂,杯口大小的一朵,簪在鬓边竟是栩栩如生。不说雕工,单说要找这么合适的一块好玉出来也不容易。
再看她身上的衣裳,素面无花,那裙子用的却是缭绫,湖绿的颜色,随着她的动作却是微光荡漾,像是把一片湖水穿在了身上。就这一身衣裳,这一朵玉菊花,说她不是极富贵的人家,绮年死都不信!
知霏一直盯着她看,这时候忽然抬手指着她:“你,你是金家的国秀姐姐!”随即摘下帷帽,“国秀姐姐,我是吴知霏,你还记得吗?”
青衫少女也怔了一下,仔细看了一眼吴知霏,笑了起来:“果然是你。三年不见,长高了许多。若你不说,我都不敢认了。”
吴知霏欢欢喜喜拉着绮年的袖子:“表姐,这是显国公家的金姐姐,三年前皇后娘娘办诗会,金姐姐是拔了头筹的!这朵玉菊花就是皇后娘娘拿来做彩头的。金姐姐,这是我大姑姑家的绮年表姐,前些日子刚从成都来的。”
绮年对京中勋贵所知不多,但也不算太少。吴若兰当年自然也是在这些贵女圈子里面打过转的,虽然十几年未回京城,免不了新老更迭有些变化,但是一些特别显贵的门户还是知道的。
这位显国公可算是威名在外。当初京城里面闹夺嫡之变,外头西北那边羯奴们蠢蠢欲动。显国公其年已经四十往上了,带着兄弟和儿子,领兵大战西北。当时京里边一团乱,都没人关心往西北送军粮的事,显国公硬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连打了三场硬仗,生生把羯奴赶回西北一千五百里!待回了京,京中已经尘埃落定,皇帝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封他为显国公。
要知道,公侯之家京中不缺,但是这个“显”字的封号却不一般。本朝只有亲王郡王的封号才能带“日”字边儿,在公侯里头,显国公这封号,独一无二!
不过这封号来得也忒是苦逼,显国公的兄长死在边关;自己的儿子受了重伤,回京医治无效,拖了一年多还是死了;弟弟丢了一条胳膊,也就只有显国公本人还是个囫囵的。
绮年记得吴氏当年说起显国公府的时候也是十分钦佩的。显国公家子嗣也不大旺盛,兄长只留下一个儿子,似乎出息不太大;弟弟倒是有两个儿子,但是年纪还小看不出好歹来;他自己的儿子死了,身后倒是留下一女二子,只都十分幼小,似乎庶出的小儿子还是遗腹的,连爹的面儿都没见着。
那么这位金国秀,是显国公的孙女呢,还是大房或者三房的女儿?知霏这个小丫头,说话也不说明白了。绮年心里嘀咕着,摘下帷帽行礼:“绮年见过金姑娘。”
金国秀身材高挑,端正回礼的姿态无可挑剔,却不是一般女孩儿的那种袅娜,反而肩背笔直地透着股挺拔劲儿。大概是武将家出来的姑娘就是不一样吧,绮年心里琢磨,脸上微笑:“这凌霄花开得真是好看,红通通一团火一般。”
金国秀微微仰头,喃喃轻道:“是啊,爬上梢头,色如烈火,故名凌霄……只可惜,终究是一株藤,虽则年年绽放,也还要一棵树让它攀着。”
这段话让绮年蓦然想起一首诗《致橡树》:我如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