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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先生，我們在幹什麼？&ot;韓雲扭頭，低聲問旁邊一位戴著黑色邊框眼鏡，顯得頗為儒雅的中年人，但那中年人也在掄著鐵鍬，挖掘泥土，和周圍別的士兵一樣。聽到問話，中年人抬起頭來，推了推眼鏡：&ot;我也說不準，但想來是讓我們站在這裡邊打日本鬼子的。看你年紀輕輕，文質彬彬，似乎還是學生？&ot;

韓雲點點頭，又一鏟挖下去，有些靦腆地說：&ot;是，我還是學生。&ot;

&ot;投筆從戎，勇赴國難，有志氣，有志氣！敢問同學貴姓？&ot;

韓雲臉紅了：&ot;先生您過獎了。我叫韓雲，同濟大學國學院二年級學生。&ot;

&ot;同濟大學國學院？&ot;中年人手上的活兒緩了一下：&ot;韓同學，你可是董梓先生的學生？&ot;

&ot;您……您認識董先生？&ot;韓雲停手拄著鐵杴，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中年人。中年人微微一笑：&ot;算是認識吧，我姓管，筆管子的管，算是和尊師神交已久了。&ot;

&ot;管？管文勤先生！&ot;韓雲驚呼道：&ot;您是滬江大學的管文勤先生！&ot;

&ot;你聽說過我？&ot;管文勤問道。韓雲恭恭敬敬答道：&ot;是，管先生與董先生在報紙上論戰半年，雖然在對古典文藝看法方面，您兩位意見不同，但董先生私下裡很佩服您的才學和為人。董先生曾多次對我們講，您是他未曾謀面的諍友。&ot;

&ldo;呵，諍友嗎？對管某來說，董梓先生何嘗不是如此！董梓先生的才學人品，我是非常敬佩的。&rdo;

&ot;不過，管先生，您怎麼也來到這裡？我聽說，滬江大學已經西撤了啊。&ot;韓雲皺起了眉頭，因為他想到，他們在這裡，是要打仗的。

管文勤沉沉一嘆，揮動鐵杴插入泥土，用腳踏了一下：&ot;西撤？撤去做學問？我所長乃是國學，然而綜觀歷史，自宋以來，滿眼是華夏的血難，契丹、女真、蒙古還有後來的滿人，如今竟然被日本這一區區彈丸小國凌辱欺壓，這學問做的還有什麼意思？所以，學校西撤，我是不打算走了。我不曾研究自然科學，不懂科技機械，不能教學生製造飛機大炮，但是管某好歹還算個七尺男兒，扛槍打仗，我自信還有這份力氣！&ot;

韓雲肅然起敬。管文勤停住了手中的活計，認真地看著韓云：&ot;不過，韓同學，我想問：我與尊師董梓先生論爭已久，董先生以為文言為華夏五千年凝成的語言，珠玉之言，不當廢；而管某則認為，文言正因為五千年之凝練，已經多不符合當今社會，至少應當大革大改。我與尊師的爭論，韓同學你更傾向於哪一方？&ot;

&ot;這……&ot;韓云為難了，他搔搔頭皮，臉憋得通紅。管文勤見狀哈哈一笑：&ot;無妨無妨，我只是隨便一問，作為董先生的學生，當著我的面，此時此地無論誰對誰錯，你都不好回答，那也就不必回答了。&ot;

韓雲大鬆了一口氣，抹抹額頭，又狠狠一杴插入泥土，沒曾想泥土之下&ot;嗆&ot;一聲刺耳的巨響，韓雲感覺雙手劇痛，鐵杴再也拿捏不住，脫手掉下。

管文勤聞聲回頭一看，愣了一下：&ot;怎麼了？&ot;

&ot;石頭。&ot;韓雲甩著手腕，痛苦地說。

一旁的李伯楠走過來，低頭看了看泥地中若隱若現的石頭，又看看韓云：&ot;韓雲，沒幹過重活吧？&ot;

韓雲的臉上泛起了一片怒容，他抬起頭，強壓不滿地皺起眉頭：&ot;是，怎麼啦？我有氣力！別小看人！&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