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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了,这种事是常有的。尹树听见樱桃的呜咽声渐渐清晰了,秋天的阳光从墙影藤丛里散落下来,投在樱桃的脸上和白色的睡袍上,斑驳而晶莹,倚墙呜咽的女孩,一举一动都是比海水更深的悲伤。尹树就说,你再耐心等等吧,也许你母亲的信已经在路上了,尹树不安地摇晃着手里的那叠信件,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尹树咳嗽了一下又问,除了你母亲,还有谁会你给写信?告诉我可以为你留意信封,还有谁呢?大春,大春也早该来信了,他知道我在这里,女孩抬起睡袍宽大的袖子掩住一半泪容,她的泣诉现在似乎又蕴含了另一种内容,大春,他该来信了,我把什么都给他了,我为他受了多少苦,别人忘记我他不会忘记,可是他为什么到现在也不给我写信?不知道,也许他的信也在路上丢了。尹树这么说着看见一辆白色救护车疾速驶下了枫林路路坡,朝医院大门拐进去了。救护车提醒了尹树,他该去完成早晨的投递了。我该去送信了,尹树怀着一丝歉意望着女孩。女孩身上的白色睡袍被风吹乱了,女孩脸上的泪滴却没有被风吹去,尹树推着他的邮车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说,天凉了,你该多穿衣服了。城西邮政局的人们注意到尹树近来有了微妙的变化,一个最明显的迹象是他唇边偶尔浮起了微笑,人们猜测尹树也许找到了女人。尹树每天一反常态地跑到邮件分拣室去,帮那里的人分信。尹树仍然不愿说话,人们很快发现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好像在找信。就有人直截了当地问,尹树你要找谁的信?尹树迟疑了一会儿说,你们看见过一封寄白樱桃收的信吗?是寄往枫林医院的。人们又问,白樱桃是谁?是你女朋友吗?尹树听到这种庸俗的问题脸立刻沉下来,不予回答,他唇边残存的微笑也就显得倨傲而神秘了。尹树还是尹树,他在这个秋天的奇遇只属于他自己。秋天是湿润的落叶之季,雨水往往在夜间洗刷这个城市,城市的所有落叶乔木也在夜雨中脱下它们的枯叶。尹树记得那个名叫樱桃的女孩总是在雨后早晨出现,她的白色睡袍和倚墙而立的整个身体也散发出雨水或树叶的气息,湿润、凄清而富有诗意。女孩又在等他了,女孩仍然穿着那袭难御秋寒的白色睡袍,而睡袍仍然纤尘不梁,白得像雪像水。尹树朝女孩身边走过去,尹树对这种奇异的约会有了一种喜忧参半的心情,没有她的信,仍然没有她的信,尹树现在离女孩很近,但他愧于正视她的眼睛。还是没有你的信,尹树的脚轻轻踢着地上的腐叶,他说,别着急,再耐心等一等吧。
不,我已经没有耐心了。女孩的声音似乎没有以前的悲切了,女孩站在门扉与垂藤之间,以手指为梳一遍遍梳理着她的长发,尹树感到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自己的脸上,他抬起头,看见的是女孩深如秋水的眼睛,有森森清意也有脉脉柔情,女孩说,我不再等信了,我只是在等你。
尹树对女孩的话一时无法领会,他挠了挠头,为什么等我?假如你不等信,等我也就没有意义了。
我想跟你说说话,女孩折过一条垂藤,拉扯着藤上的细叶,她的所有细小的动作都给尹树留下了仪态万千的印象。女孩说,我想跟你说说话,在医院里没有人跟我说话,每个人都不爱说话,我快闷死了,我寂寞得要疯了。尹树觉得事情到这里突然发生了变化,女孩的表现使他猝不及防,说说话?只是为了说说话?尹树尴尬地望着女孩,他苦笑了一声说,我恰好是最不爱说话的人。可是我每次偷偷跑出来,恰好都遇见你。你是医院的病人,其实你应该多跟医生说话,尹树说,你需要医生,怎么不多跟他们说说话呢?
他们从来不听我说,他们不想听我说。你与他们不一样,我觉得你是唯一一个能交谈下去的人。你是人世间唯一一个好人。为什么这么说?你其实一点也不了解我。不,我已经了解你了。女孩突然莞尔一笑,她交叉双臂抱着肩膀,低头看着身上的那袭白睡袍,我一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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