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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层秋看着眼前容颜秀逸的青年,淡淡道:“是先帝误了你啊。”
炎瀚闻言,浑身一震,目中一阵灼热,不及他扭过脸去,泪已滚落下来。
林层秋看着,心底也甚是苦涩:“我知道得太迟了。若我能早些知道陛下的身世,知道先帝的打算,你们兄弟也许就不会走到今日的局面。”他淡淡一叹,有着浓浓的自责与惜悔:“先帝误了你,我也误了你。”
炎瀚终忍不住,扑到床前痛哭起来。
林层秋轻轻抚着炎瀚的脊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眼前的男子虽然已经二十五了,但哭起来,依旧是个孩子,就好象炎靖一样,虽然不是亲生兄弟,在他看来却是相似得惊人。
想到炎靖,沉沉跳动的心刺刺地痛着。一旦发现自己失踪,必然是雷霆大怒罢,自己倒不怕他生气,只怕他伤心。方想到这里,腹中一阵抽痛,猝不及防下,呻吟了一声,原先拍抚炎瀚的手抚上了腹部。
炎瀚虽在痛哭中,但经年战事,最是灵敏,立时抬起头来,不由自主也抚上林层秋的肚腹,轻轻摩挲着,问道:“很疼吗?我——”掌下突地觉得微微一动,虽隔着锦被,一股酥麻感柔软地透入掌心,仿佛被婴儿生嫩的脚丫轻轻一踢,不由愣住,见林层秋正微笑着看着他,轻呼一声:“他踢我!踢了我!林相,他用脚踢了我!”
林层秋其实痛得紧,却强撑着笑道:“看来叔侄之间果然心有灵犀。”
炎瀚微微错愕,慢慢站直了身体:“向州弹丸之地,终不能长久。我只想与七弟对上一仗,看看到底谁强谁弱。父皇下的毒,林相已服下了解药,当无大碍。这三个月,就在此处安心静养,待生产之后,天下之大,林相无不可去,炎瀚不敢阻拦。”
拙尘曾告诉过他,善始善终无药可解,他并不相信炎浩留给炎瀚的解药是真的,却也不点破,只淡淡道:“但孩子必须留为人质,是吗?”
炎瀚微微垂首:“林相,得罪了。但是若非你离宫,我的人也决没有本事将你从宫里安然劫走,说到底,你还是要怪七弟。”
“听说你原本是想带皇后走的?”林层秋微微叹息:“你也许不知道,但她一直在等你。”
炎瀚一时神色冰冷,只语不发,半晌才道:“想必林相也累了,炎瀚不敢打扰,明日再来探望林相。”说罢拱手别去。
林层秋慢慢合上眼,抵御着腹部剧烈的疼痛。他被劫之后,虽然出于对他身体的考量,那些人留下了太医随行。但是一路颠簸还是几乎要了他的残命,他在路途中,逼不得已,已经服下了拙尘给的最后一枚药丸。
他自知决没有体力逃跑,以他目前的状况,他也不敢冒这个险。他唯一能做的,也许就是——
右腹又是一阵抽搐的痛。自从那日炎靖打了一掌之后,右腹就时常闹腾,痛起来也格外厉害,仿佛被人抓绞扭曲着肝肠一般,那种撕裂的疼痛总让他不由有些担心,好象有什么东西正在破碎着。
剧烈的痛楚中,枕边桂花清香幽幽,林层秋的思绪却分外清晰。
事已至此,他唯一能做的,也许就是——
暗助炎靖,在三个月内,拿下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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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液殿中,门窗紧闭,侍从宫人全部退避一箭之外。悠长烛焰下,炎靖脸色惨白清冷如残荷上的秋霜,静静倚坐床头,微微合着眼,似已平静睡去。但手上却紧紧攥着一件染血的缁衣,用力到指骨突出,以至于微微发颤。
炎绥打破长久的死寂,沉声道:“陛下,林相不会愿意看到你为了他而以身犯险的。”
听到那两个字,让炎靖的手猛地一颤。却依旧沉睫,只冷冷道:“安王,不要以为朕是你儿子,朕就得听你的。就算层秋不愿意,朕也要他亲自来教训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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