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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台前的人全神貫注。
傅衍白的指令清晰而精準,偶爾會提問最靠近的實習醫生,非常嚴格的要求他陳述接下來的步驟,而後對著造影指出所有的紕漏和不足。
每一次低沉的聲音響起在手術室,都會有人緊張的探頭探腦,跟著記錄和觀察。
傅衍白在技術上的精湛和細緻,是所有人都嘆服的程度,就像一顆強大的心臟,支撐著無數細小血管的健康,每一處細節都達到完美。
六個多小時站下來。
紀冉腦袋裡轟轟翻出不知道多少知識。這邊的一排人幾乎都是一樣的狀態,鵝一樣伸著頭,眼神很緊張。
但傅衍白只交代了一句「整理乾淨」,並沒有其它的多言。
直到人走出手術室,旁邊的薛樂才松下一大口氣:「臥槽剛緊張死我了,生怕他提問,我連步驟都在嘴裡捋了幾遍。」
「我也是我也是,我連術後取管的步驟都回憶了下,可惜沒問。」
「你們想什麼呢,主任哪有功夫問見習生。」有人打茬:「讓咱們進來看看就不錯了,學不學會他才沒工夫管,忙著呢。」
「也是」
「也是也是。」
紀冉跟著把手術室整理乾淨,然後換了衣服,回到走廊。
他把剛才手術的過程在心裡默念了一遍,告訴自己這是在複習,但心頭隱隱的癢意卻揮之不去。
也許是表現欲作祟,方才的一瞬,他竟然像薛樂一樣,也傻到以為傅衍白會提問自己,緊繃的神經一刻沒停。
背著,記著。
好像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叫,你一定會被抽問到。
但事實證明,傅大醫生不會提問小小的見習生,甚至連多看一眼的精力也分不出,手術結束就直徑回了辦公室。
紀冉吸吸鼻子,走回病房。
他習慣性的朝7床那邊走過去,打算在小板凳上坐一會兒,一抬頭,才發現病床是空的。
上面並沒有人。
旁邊也沒有小板凳。
紀冉愣了一瞬,問旁邊的人:「阿姨呢?拍片子去了?」
旁邊病床是個年輕小伙子,放下手機看著他,反應了一下道:「7床啊,好像下午突然不行了。」
「推去搶救,沒救過來。」
——
從住院部到門診部,一共五分鐘的距離。
天色將晚,到處都是冷冷的絳藍,風吹在脖頸帶著透骨的涼意。
紀冉從被磨到反光的水泥地上跑過,腦海中一直在想沒救過來這四個字。
後來想起他其實再了解不過。
沒救過來,就是離開。
再也瞧不見笑容,聽不見聲音。
像他從前那樣。
他跑到岳揚辦公室的時候,對方正拿了一疊掛號單,最後一個病人開完藥,正帶著醫囑離開。
岳揚看見他,微微皺眉,過後很平淡的告訴他,下午的搶救不過二十分鐘,普通室顫已經發展為頑固性室顫,藥和除顫儀都沒有作用,心電圖歸於一條直線,家屬表示簽字理解。
「當醫生這種事很平常,你趁早習慣。」
見習小半月,這是岳揚教給他的第一句話。
習慣一個病人的離開。
甚至都算不上是他的病人。
紀冉站在診室門口,額頭上細膩的一層薄汗,他定定的看著桌上白花花的掛號單,病人於醫生,也許不過是其中一張輕飄飄的紙。
不能停滯不前,沒有時間悲傷。
岳揚看了紀冉一眼,那張精緻的面孔泛著蒼白的顏色,許是覺得這一幕有些眼熟,又或是想起了什麼很遠久的事,他到底沒使喚出口,自己抱著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