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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郢精神不好,昏昏欲睡,三人不好多言,閒話兩句便從裡間出來坐在廳中,繁葉親自手持紅木漆盤上茶。
太子叫住她,微蹙著眉,話聲卻是溫煦的,&ldo;沈太醫不是說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怎麼孤瞧著不比前幾日好多少?&rdo;
繁葉面上含著愁苦,答道:&ldo;侯爺連日夢魘,常常驚醒不得安眠,沈太醫開了安神的方子,卻也不大管用。&rdo;
太子嘆氣,啜了一口茶,又問了些話,才與瑞王衛世子一道離開。
穿過迴廊,湖中綠水清波漾漾,依山傍柳,東植辛夷,色澤鮮妍的花枝下,蹲著個身穿一抹水藍色鏡花綾羅裙的姑娘,似是無聊,有一下沒一下地往湖中擲著石頭。
太子溫聲道:&ldo;像是楚二姑娘,皇兄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rdo;
瑞王搖頭,衛世子淺笑揶揄,&ldo;瑞王殿下莫不是不好意思吧?&rdo;
年前聖上指了楚二姑娘楚華茵為瑞王側妃,再過幾日就該是將人迎進門的好日子了。
瑞王瞪他一眼,耳根微紅,衛世子笑得愈發燦爛,連帶著太子也心情大好。
三人到底沒過去,相攜離開,辛夷樹下的楚華茵似有所覺抬眸遠望,卻只瞧見幾個模糊的背影。
……
白日是大好的晴天,晚間卻又起了風雨。
侯府玉輝院。
繁葉往銀竹節熏爐里添了勺必粟香,清香裊裊,芳煙布繞,驅散了滿室苦澀的藥味兒。
她悄無聲息地退出內室,坐在隔間小榻上擦拭用來置放瓷杯的綠釉寶珠紋盤。
另一個值夜的侍女名喚水竹,掀起帘子打外頭進來,拎著濕透的裙擺埋怨道:&ldo;這幾日也不知怎麼回事,一到晚上,下個雨跟發大水一樣唬人。&rdo;
她聲音不小,繁葉細指抵唇,&ldo;噤聲,侯爺歇下了。&rdo;
水竹忙掩住嘴,&ldo;幾天都沒怎麼合眼,這會兒真睡下了?&rdo;
繁葉攥著帕子,嗔怪地瞪她一眼,&ldo;騙你作甚?&rdo;
水竹擠在她身邊坐下,左右瞥了瞥,細聲兒壓嗓地說起一件事來,&ldo;侯爺身子素來康健,你說怎麼就突然病得這樣嚴重,連睡個覺都不安生?&rdo;
繁葉:&ldo;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有什麼好奇怪的?&rdo;
水竹:&ldo;你是不覺得奇怪,府里私下卻傳了不少話。好多都說是咱們那位表小姐自薦不成惱羞成怒,偷偷給侯爺下了什麼害人的蠱術呢。&rdo;
繁葉這幾日沒怎麼出院子,不想外頭竟說得這樣難聽,頓時停下動作,擰眉道:&ldo;簡直胡言亂語!那些膽大包天的竟傳出這等話來,二夫人掌著庶務,就不管管?&rdo;
&ldo;二夫人管什麼?她巴不得侯爺和寧莞兩頭不好,才能叫他們二房多占便宜。&rdo;
表面兒一副敦厚親和的,暗裡可沒有少使亂子。
想著這些年楚二夫人的行事做派,水竹撇嘴不忿,&ldo;她兒子年前娶了鴻臚寺卿之女,女兒馬上就是王府側妃,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也不看看沾的是誰的光,要不是咱們侯爺在,誰瞧得上他們那一屋子?&rdo;
&ldo;我就盼著侯爺快些成親了,待夫人入府,有了正兒八經的女主子,倒要再看看她還怎麼耀武揚威得起來。&rdo;
繁葉將綠釉紋盤擱在小几上,心下贊同,但她向來規矩,嘴上說不出埋汰楚二夫人的話來,只面色沉沉道:&ldo;未來侯夫人在哪兒還不知道呢,暫時甭想了,這事兒還得咱們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