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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徇初登為帝,也並未下令大肆修整宮室,只一如從前的簡樸作風,日日於大司徒府善後理政。
才行出書房,卻聽有僕從匆忙奔入,跪道:「陛下,陳留王今日於弘農遇山匪襲擊劫掠,一行人……盡數身亡。」
劉徇腳步一頓,隨即面色莫測,仰頭遙望漆黑夜空,許久微微閉目,道了聲「知道了」,便讓人下去,獨自緩步往寢房去。
……
深秋十月,天朗氣清,碧空無雲。
他一身銀甲,領十萬人兵臨長安城下,日出而攻城,一鼓作氣,不過半個時辰,便於安門尋到突破,順利入城。
城中尚有守軍負隅頑抗,他手持長刀,駕於馬上,一騎絕塵,攔者俱是一刀斃命,不出片刻,寒意森森的刀刃上便沾滿了溫熱的血光。
蟄伏三年,此刻他心中毫無雜念,只等著沖入長樂宮,手刃那殺兄的仇人。
宮中寂寥而凋敝,長信宮那對母子,窮途末路中也的確垂死掙扎,將錯皆推至已死的耿允身上,更拿他家眷作交換,以輔政作誘餌,引他心動。
他只冷眼嘲諷地望著,只覺眼前霧蒙蒙一片,見底下跪著的眾人間,忽有個十八|九歲的年輕婦人,沖他說了句什麼。
他聽不真切,更看不真切那婦人容貌,只能瞧見她氤氳了水汽的眼眸,格外動人而熟悉。
他聽見自己答應了她的要求,又見她起身登階,將長劍送入章後心窩。
這一幕熟悉又陌生。
他拼命地想撥開眼前的朦朧迷霧,上前看清那婦人容貌,可不知為何,腳底仿佛生根,只得一動不動地立著。
心中湧起陣陣莫名的恐慌,然手上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竟毫不猶豫地揮下。
登時,成百上千支箭密密麻麻朝那些人射出。
便是此時,他猛然看清了那婦人模樣。
竟是阿姝。
……
寒冬時節,天亮得更遲些,雞鳴陣陣時,漆黑的夜色仍未見半分晨曦。
劉徇卻已自床榻上猛然驚醒,深深喘著氣,許久才察覺已是滿身冷汗。
他緩緩起身,坐到榻邊,就著黑暗倒了杯冰涼的茶,一口飲下,陣陣寒意令他腦中頓時清醒。
方才的夢境,太過真實。分明是如出一轍的場景,卻又處處透著不同。
他低頭望著自己的手,只覺心底湧起深深恐懼。那是阿姝,他如何會如面對陌生人一般,徑直下令殺之?
夢境裡的悽慘景象仍歷歷在目,他忽覺心口劇痛,仿佛那無數支箭俱射入了自己心窩一般。
靜坐許久,直至天漸亮了,他心底仍是空落落一片,不安之感越發強烈,最終霍然起身,待穿戴齊整後,道:「今日午後便啟程去洛陽吧。」
他本打算將餘事好好收尾,待後日再啟程往洛陽去。可如今心中實在不安,所幸早些啟程,將政事一道帶去處置。
侍奉的僕從本已跟從劉徇多年,一瞧便知他是掛念著趙姬,忙下去布置。
當日晌午,劉徇便領千餘人往洛陽趕去。
雖已登臨為帝,卻仍是簡樸如前,出行洛陽,亦如從軍時一般,輕騎而行,未見巍峨儀仗。
估摸著日子,阿姝將要臨產,他曾答應了她,會回去陪著她,即便長安有再多政事,也只得挪到洛陽去處理了。
這一路快馬加鞭,劉徇終於趕在十二月初七這日,抵達洛陽。
因不願阿姝親自來迎,他特地沒令早將抵達時刻告之,只自入了南宮,往長秋宮去尋她。
因產期將近,阿姝這兩日也不敢再往別處行,只日日在附近幾座宮室間慢行。
劉徇來時,正見她渾身裹得嚴嚴實實,挺著又大了些的肚皮,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