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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周日的晌午,下午一點多鐘的樣子。 筆直的馬路上車輛不算多,兩旁是枯啞光禿的行道樹,淡水般的陽光從車前窗灑進來,趙知硯在我右邊安靜地睡著。
我陪著他折騰了大半天,到現在都還沒吃午飯。我不由得又斜了他一眼,這人睡得好香,什麼都不擔心似的,只是睡著了還在皺眉,我想大概是傷口在痛。
我無聲嘆氣,車子開到樓下,我熄了火,把趙知硯捶醒。他恍恍惚惚地睜開眼,還沒反應過來又被我抓著胳膊帶上了樓。
他側腰和後背有幾道刀口,進了門不敢彎腰,在玄關處扶著牆艱難地換鞋,看著怪可憐的。 他也沒手去關門了,冷風就從門縫裡灌進來。於是我又側身越過他,伸手把門拉上:「中午想吃什麼?」 他隨口說:「訂外賣吧。」 「外賣太慢了,」我說,「我做吧。」
趙知硯正慢慢往客廳走,聽見這話愣了一下,轉過身來看著我。 我說:「上次閔雪來的時候,我把調料都買齊了。總不能用一次就浪費了,後來我就買了些菜,這個月都是在家做著吃的。冰箱裡有剩的米飯和排骨湯,我熱一熱,很快就好。」
其實我也想不通我為什麼要跟他囉嗦這麼多,俗話不是說什麼「君子遠庖廚」,我嘰嘰呱呱這些,趙知硯肯定不會感興趣的。 後來我又想,或許是我潛意識裡覺得這畢竟是他的家,我在這裡做了什麼吃了什麼,最好還是跟他這個主人報備一下。
這麼想著,索性我把這個月裡做過的食材都給他匯報了一遍。 用他的電飯煲熬了什麼粥,拿他的高壓鍋燉了什麼湯,我掰著指頭,報菜名似地說了長長一串,趙知硯則冷靜地看著我,嘴角在抽搐:「你真能吃。」
我冷臉打住,他動動喉嚨,又說:「聽得我都餓了。」
閔雪我都拿得下,他趙知硯算老幾? 我把冰箱裡的剩菜拿出來,東拆西補地湊了三四盤,又拿排骨湯做湯底,打上蛋花做了個蔬菜湯,不到十分鐘我就把他面前的餐桌給擺滿了。
趙知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菜,好像還沒反應過來。 我遞給他一雙筷子,他剛要接,我又抽回來給他換成一把勺子:「不好意思,忘了你右手報廢了。」
他隔著飯菜的熱氣望向我,忽然笑了。他拿過勺子開始吃,因為身上有傷,他動作幅度不大,坐在桌前微傾著上身,一口一口地吃米飯。 他嚼得很靜,低著眉眼,也不說話。不知怎麼就給我一種在看小朋友吃飯的錯覺,我沒忍住,笑出了聲問:「好吃嗎?」
他點點頭,臉頰還是鼓的:「很好吃。」 我那該死的勝負欲又上來了:「比外賣好吃吧?」 「嗯。」
又過了半晌,他抬起頭,很真誠地補一句:「謝謝。」
其實我也就是把剩菜倒在一起炒了炒而已,他這麼客氣,反倒弄得我不好意思了。 我含糊而心虛地說句「不客氣」,抓起筷子也開始吃飯,吃著吃著我才忽然意識到,趙知硯已經很久沒像今天這樣,能對我平靜和善持續這麼長時間過了。
我跟趙知硯結婚三年多,剛開始我們明確合作關係時,倒是也有過那麼一段相敬如賓的日子。 他感恩我救他於水火,所以對我客客氣氣的,每月我陪他去一趟碧秀園,晚上他就請我去附近新開的館子吃飯,偶爾有新電影上映,他會去買兩張票。
我們融洽地共處了幾個月,到後來賀老太太情緒穩定了,這人就開始卸磨殺驢了。 我記得也是那陣子他做了幾個高難度的手術,發了文章,在業內的名氣大了,事業開始上坡。他回家越來越晚,次數越來越少,偶爾回來,也早就累得沒精力再跟我客套,於是我們的溝通從那開始就止於問候,再說多就煩了。
我想我也能理解他,因為從一開始他就明確說過了,他沒打算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