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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相今年四十有餘,相位做的久了,周身總帶著些不怒自威的氣場。他負手走近時,由燕窩喚起的甜膩味都散了,蘇卿言懶懶抬眸,虛弱地問了句安,然後繼續托著腮歪靠著,連話都不想說一句。
那日接旨後,她就找父親確認過:封后之事絕不可能更改,而且,蘇相和周夫人早就知道今上有這個意思,並且極力促成,只將她一人瞞在鼓裡。
被至親之人欺瞞的滋味,實在不太好受,於是蘇卿言賭氣將自己關在了房裡。周夫人幾次來登門,循循善誘地勸說,蘇卿言卻始終一副愛誰誰的模樣,既不搭理,也不回應,周夫人氣得不行,卻拿她一點轍都沒有。
蘇相扶著桌案坐下,瞅見女兒這副模樣,長長嘆了口氣道:&ldo;別人求都求不到的榮寵,輕鬆砸到你身上,怎麼就彆扭成這樣。&rdo;
蘇卿言輕哼一聲,回道:&ldo;爹,您難道一點兒不覺得彆扭嗎?兩個女兒,嫁給同一位夫婿,就算是天子又如何?還不是亂了輩分。&rdo;
蘇相一挑眉:&ldo;有什麼好彆扭的,你和小葉都是我的女兒,誰當了皇后,都是蘇氏的榮耀。再說你進了宮後,肯定能和太子好好相處,今上多寵愛你,就會多寵愛太子。爹也不用日日發愁,怕其他人封了後,太子會被奪走東宮之位。&rdo;
蘇卿言的眼神落寞下來,喃喃道:&ldo;您只想到蘇氏,想到太子,就從沒想過女兒的感受嗎?這麼多年來,我都當陛下是姐夫是君主,我尊他敬他,卻絕不可能生出任何男女之情。況且,我曾親眼見過姐姐與陛下是如何的恩愛甜蜜,現在,您卻讓我去取代姐姐的位子,女兒實在不知,日後對著陛下,對著太子,究竟該如何自處呢?&rdo;
蘇相將放在桌上的手指屈起,沉吟半晌,神情漸漸嚴肅起來道:&ldo;嫣嫣你聽著,蘇氏一族經歷兩朝,之所以能做到長盛不衰,全靠著一代代蘇氏子弟在朝野、在疆場努力經營。可自古氏族門閥,衰敗只在一夕之間。你是蘇氏的嫡女,從小享受蘇氏給你帶來名聲和富貴,就沒有資格說你不想做。蘇家需要這個後位,也需要太子儘快穩固權勢,為你弟弟、為族中子弟鋪一條路。嫣嫣,你姐姐沒能完成的事,現在交到你手上,可不能讓爹爹失望啊。&rdo;
蘇卿言一直垂眸聽著,突然想到姐姐出嫁前夜,自己硬賴在她的床上過了一晚。姐妹倆抱著聊到半夜,彼此都為將至的離別而唏噓不舍。
那時她才剛十歲,對許多事都不太懂,枕著姐姐又軟又香的手臂,轉著圓溜溜的眸子問:&ldo;姐姐,你喜歡太子嗎?&rdo;
姐姐一怔,隨後笑了起來道:&ldo;誰教你這些的,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嫣嫣,你只要知道,姐姐就要做太子妃了,以後誰也不敢欺負你和小弟,也不敢欺負咱們蘇家了。&rdo;
她還記得,疊疊帷帳,遙遙燭火,映襯著姐姐的臉,是那樣的驕傲又明亮。
也許生為蘇家的女兒,錦衣玉食的高門嫡女,這便是她們必須要踏上的一條路,她已經偷懶了這麼些年,說起來還算賺了。
於是蘇卿言坐直身子,將所有的厭惡與不甘,還有那個被描摹出形狀的狀元夫人夢,全部埋進心裡,垂著手臂,用難得認真的語氣回道:&ldo;爹爹,我知道了。&rdo;
承元五年,六月初六,連進宮一趟都嫌太累的蘇家二姑娘,終於在禮官的引導下,完成了繁瑣的封后大典。
當她坐進懿和宮裡的龍鳳喜床上,只覺得腿腳都不是自己的了。鎏金的鳳冠足足有一斤重,壓得脖子連帶背脊全泛著酸痛,偏偏她還不敢亂動,更別提靠著或躺著。
懶慣了的蘇卿言,根本半點也不敢鬆懈,只能規規矩矩,手壓著厚重的禮服裙裾,將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