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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兒，他滿臉麻子都興奮得有些發亮：

&ldo;你們想，等日本兵看見自家的旗子給糟蹋成這樣，能不心疼嗎？他一心疼，能不趕著上樓頂去摘旗子嗎？他一上樓頂，能不……&rdo;

說到這兒，他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ldo;……給進南京城的日本人一個‐‐&l;我哈腰古德一馬死&r;。&rdo;

蕭劍揚不解地問：

&ldo;這個&l;我哈腰……&r;是什麼？&rdo;

麻子臉給他解釋：

&ldo;這是東洋話，就是&l;早上好&r;的意思？&rdo;

蕭劍揚一聽樂了：

&ldo;行啊你，還懂鬼子話。&rdo;

麻子臉告訴他，自己是南京本地人，以前在南京城裡的日本商行當過學徒，會點兒日本話。

不久，那面給墨汁打了大&ldo;&tis;&rdo;的膏藥旗，就像個被示眾的小賊，愁眉苦臉地被張掛在三層樓頂的旗杆上。

這時候，麻子臉中士已經帶著包括蕭劍揚在內的十來個弟兄，鑽進小巷子，朝著他剛才所說的&ldo;主陣地&rdo;進發。

（二）

蕭劍揚背著槍一邊走，一邊努力地豎著耳朵聽四周的動靜。從東、南、西幾個方向都傳來了稀疏而凌亂的槍聲。他注意分辨了一下，除了三八大蓋那獨特的&ldo;乒勾&rdo;聲之外，還能聽見一種焦脆的槍聲‐‐這槍聲蕭劍揚再熟悉不過了，那是中國士兵的中正式步槍發出的聲音。

&ldo;就是說，除了我們這幫子人，還有別的弟兄也留在城裡跟日本人幹仗。&rdo;蕭劍揚有幾分激動地想著。

【1937年12月13日，南京城陷落之後，許多中國官兵自發地留在城中，與攻進南京的日軍展開巷戰。

據當時中央社記者的報導：&ldo;軍人愛國，殺敵心切，於是十三日晨曦中，城內外各處槍聲大作，敵我巷戰開始，衝鋒肉搏，我孤軍均作壯烈衛士之犧牲。&rdo;】

走在他身邊的麻子臉中士，扭頭低低地對大夥說：

&ldo;拉開距離！走快！&rdo;

連蕭劍揚在內，他們這十來個人彼此間拉開兩三步的距離，武器都端在手裡，保險打開。

路面上散落著不少步槍和手榴彈，麻子臉中士吩咐大家：

&ldo;多撿點手榴彈，打起來了用得著。&rdo;

蕭劍揚從路面找了個被踩得有點變形的洋鐵皮水桶，把撿起來的手榴彈都擱在裡面。

穿過一個路口，馬路的路面變得略微狹窄起來。柏油鋪成的馬路上，到處扔著各種東西，都是撤退的部隊和逃難的市民遺棄的。有半新的軍用毛毯、木頭箱子、布包袱、癟了胎的人力車……一輛黑色的私家小汽車也可憐巴巴地歪在馬路邊上。大概是在逃難的時候拋了錨，被原來的主人無奈地丟下了。

馬路兩邊有不少是兩層樓的民房，其中一部分在前幾天的轟炸中，被日本人的炸彈炸得只剩下了一層。

走到這裡，帶路的那個弟兄停住了。他伸著脖子輕輕地叫了兩聲：

&ldo;馬營附……馬營附……&rdo;

從一座二層樓廢墟的頂上，露出兩三個身穿藍灰色軍服的身影。其中一人衝下面揮了揮手，小聲地喊道：

&ldo;別吵吵！趕緊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