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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說著，筆桿兒連長一邊習慣性地把那隻粗粗的黑鋼筆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來，攥在手心裡：

&ldo;我們305團現在布防的這個地方，叫&l;管頭&r;。我們團奉命掩護本師的左翼。&rdo;

他沉重地掃了大伙兒一眼，聲音有點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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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烈骨秦淮（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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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咱們師正面打得很艱苦。要不了多久，咱們團的這個方向……&rdo;

蕭劍揚一邊偷偷地把身子斜倚在冬青樹淺灰色的樹幹上，一邊眯起眼睛聽著連長講話。從連長的口氣里，他覺出來以後的仗大概更惡。

中午的時候，兩個從前面運傷員下來的擔架兵，拐到蕭劍揚他們連的陣地上討口水喝。他們的擔架上躺著一個當官的，腦袋被繃帶裹得像個血饅頭，只有一隻眼睛露在外面。

當這傷員瞅見走過來查問的筆桿兒連長，微微地動了動身子，用很微弱的聲音叫了聲：&ldo;銘成……&rdo;

筆桿兒連長愣了愣，過了好一陣才認出來，大叫了一聲：&ldo;李大為，是你啊！&rdo;

他趕緊走上前，伏下身子跟傷員交談起來。

陣地上的弟兄們不約而同地圍了上來。蕭劍揚也湊過來想看個究竟。

&ldo;……九個連長死了五個，傷了四個……紀團長也負了重傷……我們連基本都打光了……&rdo;擔架上的傷員在斷斷續續地說著。

說完，他喘了幾口氣，然後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個打火機，顫巍巍地遞給筆桿兒連長：

&ldo;我自己也夠嗆……留個紀念吧……&rdo;

【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的《陸軍第五十一師衛戍南京戰鬥之經過》記載：&ldo;八日，我淳化守軍雖在硝煙彈雨中，仍拼死撐持，與敵肉搏……是日，我301團代團長紀鴻儒負重傷，連長傷亡九員，排長以下傷亡1400餘名。敵亦傷亡極重，屍橫遍野。&rdo;】

陣地上一片沉默。不遠處的槍炮聲清晰入耳。

筆桿兒連長從頭頂摘下鋼盔，接過那個打火機，臉色黯然地送走了自己的這位老相識。

過了會兒，他對身邊的幾個弟兄簡單說了一下。剛才那個負傷的軍官，是筆桿兒連長在中央軍校11期的同班同學。畢業的時候，這位同學被分到了51師301團當少尉連附，負傷的時候已經是代理連長。

看來301團的傷亡相當慘重啊。

弟兄們默默地散開了

過了沒多久，日本人的流彈，就開始從305團倉促修建的工事上方飛過了。

（三）

在正式炮擊之前，日本人還是照老樣子，升起了觀測氣球。

蕭劍揚左邊的單兵掩體裡，探出了小蘇北的半個腦袋。這個新兵蛋子揚揚手，指了指飄在半空中的那個灰黑色的玩意兒，扭過臉對蕭劍揚說：

&ldo;班長，你槍法好，能不能給那東西來一傢伙？&rdo;

蕭劍揚笑了：

&ldo;那玩意兒又高又遠，別說我這手裡的步槍了，就連機槍都夠不著啊。&rdo;

小蘇北很是遺憾地咂了咂嘴。

右邊的一個掩體裡，蕭劍揚班上的另一個弟兄嘟囔了一句：&ldo;看樣子，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