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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倫想了想,許久才寫道:&ldo;你見到一個金髮碧眼的奴隸沒有?&rdo;
小孩兒看一眼蠟板,搖了搖頭:&ldo;您的馬瘋了一樣闖到城區,把油坊的橄欖油桶都打翻了,還碾死了一隻會下蛋的母雞!最後還是被幾個馬夫一起制服的。我看見車窗上被撕了一半的紅紗,一下子就想起您了。&rdo;
他回想著,&ldo;您昏倒在車裡,身邊就只有這個小娃娃。當時他還在大哭呢!&rdo;
他伸出胳膊,把塞涅卡一托。
塞涅卡已經醒了,十分乖巧。除了原本的胖臉小了一圈,臉色沒有以前紅潤外,還算沒有太大的變化。
他看見赫倫,沖他笑起來,咿咿呀呀叫著。兩片唇瓣咧開,鼓起的大腦門在燭光下微微發亮。
赫倫看著可愛而無知的嬰兒,心裡一陣鈍痛。
他接過塞涅卡,直接下了床,從隨身攜帶的錢袋裡掏出銀幣,賞給他一些錢。
&ldo;您要走了嗎?&rdo;小孩兒捏著錢幣,有些擔憂地說,&ldo;我的父親是醫生,他說您的頭部受到撞擊才會昏過去,需要好好休息。&rdo;
赫倫僵立著,悵然若失,思緒游離到遠方,整個靈魂好象都隨著思緒飄到極遠處了。
他愣了半天,才想起拿刻筆,寫道:&ldo;給我找個馬夫,我需要去郊野一趟,就是現在!&rdo;
小孩兒瞄了一眼,沒敢反駁他,抱起小狗就跑去外面了。
他住在窮人聚集的街區,鄰居就是一位供貴族富人使喚的公共奴隸,職業便是駕駛馬車。
車夫是個老實忠厚的窮人,接過赫倫的錢幣時,還下跪道了謝。
……
赫倫晃晃悠悠地坐著馬車,再次回到郊野。他抱著塞涅卡,在車夫的攙扶下走到與盧卡斯分離的地方。
郊野的寒風不減,嗚嗚地涌動在他耳邊。月亮已經走到夜幕中央了,依舊散發著慘澹的白,好象環境的冷都是由這輪寒月吐出來的。遠方浮動著連綿的黑山,近處是堅硬的黑荊棘。唯有枯黃乾燥的糙叢,證明這個地方還有顏色。
赫倫的斗篷被吹得鼓起,肺部里無形的結石還在浮游著。他順著沿路的小徑,哆哆嗦嗦地走著,嘴唇越來越抖。
郊外早已沒有了獅子。赫倫走了很久,在一叢枯糙上看見了半乾涸的血跡。
他眼前發黑,喉頭吞咽一下,繼續往前走。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像一個帶活氣的屍體一樣走著;最終,他在粗糙沙石間撿起了盧卡斯的劍。
赫倫趔趄一下,用手捂著嘴,耳邊響起雷電爆裂的聲音。他的眼前逐漸漫起黑水,漆黑一片,此刻他什麼也看不見了。
車夫扶著他慢慢走回馬車。根據蠟板上提前寫好的指示,他駕著馬車,將赫倫送回了家。
赫倫恍恍惚惚地下馬車,走進自己的家宅。
奴隸們連忙迎上來,女奴接過他懷裡的塞涅卡。
赫倫刻寫了命令,捂著胸口往前走著。
他手裡拿著盧卡斯的劍,腿腳像失去了重量,越來越輕飄。他什麼都看不清楚,眼前分布著零碎的光芒,腦袋裡象有一灘沉滯的油脂在亂晃。他的呼吸逐漸微弱起來,胸口間的悶郁塊兒愈發往上提,馬上就要嘔出來。
終於,他承受不住,軟綿綿地跪倒在地。
他抓著前襟,急促地喘息幾下,喉頭一疼,就吐出了一灘血。
……
加圖索接到口信,拉起睡夢中的蘇拉,當即趕到表弟的家宅。
蘇拉在見到塞涅卡的那一刻,死去已久的靈魂又復活了。她失去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