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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尼個頭矮小、寬肩膀、禿腦袋。他的身材日漸發福,雖然他自己沒有意識到。他喜歡花哨俗氣的打扮,總是穿著相當寒酸的三件套西裝,常搭配一條亮色的領帶。為了參加這場葬禮,他不情願地翻出了一件相對肅穆些的夾克和一條灰色呢料褲子——雖然和他的襯衫一樣,不太合身。他的妻子一身黑色裝扮。她的身材非常瘦小,三個她加起來才能抵上一個他。她沒有吃做好的早餐,只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吃著一塊三角形的吐司片。
「馬格納斯爵士和派伊夫人不會出席。」約翰尼喃喃自語,似乎又想起了什麼。
「出席什麼?」
「葬禮。他們周末才能回來。」
「誰告訴你的?」
「我不知道。大家在酒吧里聊天時說起來的。他們去了法國南部還是什麼地方。管他什麼地方,對一些人來說無所謂,不是嗎?總之,大家試圖聯繫上他們,但是至今還沒有成功。」約翰尼停頓了一下,手裡拿著一片香腸。如果你聽他現在說話的口音,你會發現一個很明顯的事實:他人生的大部分時光是在倫敦東區度過的。他和顧客打交道的時候,用的是另外一種口音。「馬格納斯不會樂於見到這種情形的。」他繼續說道,「他非常喜歡布萊基斯頓太太。那兩個人可是親密無間啊!」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說他和她之間有貓膩?」傑瑪一聯想到貓膩,鼻子上不由得爬上了一道皺紋。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可沒這個膽子,尤其是當著他太太的面,況且瑪麗·布萊基斯頓也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人物。不過,她以前一直很崇拜他。連他那個部位在她眼裡都是光芒四射,你知道我說的是哪兒!這些年來,她一直都給他的府上做清潔。掌管著府邸的鑰匙!她為他做飯,為他打掃,把半輩子時間都獻給了他。我確信他肯定想要出席她的葬禮,給她送行。」
「他們原本可以等他回來。」
「她的兒子想要早點處理完後事。不能怪他,真的。出了這樣的事多少讓人有些意外。」
兩人沉默地坐著,約翰尼吃著早餐。傑瑪聚精會神地看著他。她總是這樣看著他,仿佛正努力看穿他沉著的外表下極力隱藏的秘密。「她來這裡做什麼,」她突然問道,「瑪麗·布萊基斯頓?」
「什麼時候?」
「星期一,她死前的那天。她在這裡。」
「沒有,她不在。」約翰尼把刀叉放下,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清空了盤子。
「不要對我撒謊,約翰尼。我看見她從商店裡出來。」
「噢!商店啊!」約翰尼擠出了一個不自然的微笑,「我還以為你是說我叫她來公寓裡。就和以前一樣,不是嗎?」他停下來,希望他的妻子能換個話題,但是當她絲毫沒有表現出罷休的跡象,他又繼續說道,小心翼翼地斟酌著字詞,「沒錯……她確實來商店裡看了看。我想就是出事的那星期吧。我記不清她想要買什麼了,如果你想聽實話,這就是實話,親愛的。我想她可能提到給誰挑禮物,但是她最後什麼都沒買。總之,她就待了一兩分鐘。」
傑瑪·懷特海德總是能判斷出她的丈夫什麼時候在撒謊。她確實親眼看見布萊基斯頓太太從店裡出來,她還特意留意了一下;不知怎麼,她當時就覺察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是她沒有提這件事,現在也不打算刨根問底。她不想和他起爭執,尤其是在他們正要動身去參加葬禮的當口。
至於約翰尼·懷特海德,雖然他嘴上這麼說,他卻記得十分清楚他上次和布萊基斯頓太太見面的情形。她確實來過店裡,對他諸般指責,而最糟糕的是,她有證據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她是怎麼發現的?是什麼讓她最先將矛頭對準了自己?當然,她沒有把話挑明,但她表現得再清楚不過了。那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