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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条条的断纸,不厌其烦的一一翻了过去,执着笔,飞速写下一句一句,一模一样,似是再慢一分,便再也留不住心中要说的话,便再也留不住他离开的脚步。
再慢一分,便错过了好多。曾经有那么多流金的时刻,他没有抓住。华珧出征达尔达前一晚,他在他府上,促膝默然了一晚;去年清秋节,他明明可以在他的花灯上写下“一身与世无争,唯独与爱相思。”这明明是他繁吹一生的企盼,可最后,落笔之句竟是“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繁吹捂着嘴,只听得低声的凝噎,眸中的金湖笼了一层水雾,溢出的金光氤氲了每张残纸背后的字:
“地上梧桐相持老;天上鹣鹣不独飞;水中鸳鸯会双死。”
能写下这句的,最是刻骨的知晓“不独活”的觉悟。他总当自己是舍去了最后一命去救他,仍是每一次都会因为疼痛而痛哭,也仍是每一次都会因为为他死而开心。他从不担心当自己真正死去时,华珧会追随至碧落黄泉,那样不正十足的证明他在乎他么?若是自己踏上了黄泉路,而他却不追,他们不可能在奈何桥上相见,那便是永远不可能的相见。哪怕只是在黄泉路上回头看到他的身影,也比在黄泉碧落处,两处茫茫皆不见要强上许多。或许这样想有些残忍,可他受过了三百余年的相思,他所相信的,只有“若问相思何时了,除非相见时。”
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华府时,华珧的贴身奴婢疾步走来,踹了一脚坐在门口睡梦正酣的小厮。
“你这偷懒的懒鬼!昨晚叫你守夜,你又睡觉!下午将军回来时你也不知去了哪里!还好将军没怪罪,要不然,你就等着卷铺盖走人吧!”
那奴婢扫了一眼虚掩的门内,四处挂着刺目雪白的字条,怒嗔那小厮:“怎地这样没心眼?!也不看看将军屋内有多乱!还不快去收拾!等下我再来看过。可千万莫吵醒了将军,我去准备将军的洗漱,快些!”
小厮忙进去,手忙脚乱地拾起地上、桌上的字条。他不认字,只见那些纸上写的也不像正式公文,而且极随性,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物品,便挂了狼毫,合了砚台,清了书桌,抱着一堆字条,离了去。
床幔后的华珧眯着眼。今天的太阳真晃眼,后天便要出征了,这样的天气,还是蛮适合海战的。
他眼睁睁的,看着小厮收拾走了所有纸,想家中下人也无几个识字的,那东西也无用,扔了就扔了罢。
繁吹的字,就这样隐没在华珧即将永远辞别的阳光中。华珧再也不会知道,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在写满自己日思夜想的纸上,写下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句子。
都不重要了,他们之间的承诺,悖世,愁怨,恩情,相思,暧昧,又岂是那一句话可以扭转乾坤的?只是两个人中间,多了那一到最后的底线,说出来,知道了,便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顺;不说出来,便是偷鸡摸狗,见不得光。有时候,那说出口的一句无足轻重的话,最终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春风
翌日晚,华珧亲自驾车去了翊亲王府上,把繁吹接了过来。
他可是八面玲珑,心机百转的华大将军啊!今日,他盯着繁吹的画像,想了一日。
他是在边塞养成的这个习惯。每每想他想到几欲肝胆俱裂之时,只等出他的画像,细细看下去。细细描摹他的眉眼,细细勾勒着他的唇,略有些贪婪地用指尖划下他的颈,他曾经无数次在梦中幻想过这个画面,只是一直没有实现而已。
嘿嘿,今天叫他来,也不是毫无目的的。其实嘛……
他看着画想了许多。
繁吹每一条生命的烟消云散,繁吹每一次到了口中却吐不出来话语,繁吹每一次送他出征时为他抚的琴,繁吹最爱为他唱的那曲“何以闻天下兮,齐手白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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