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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說,天下不公何其多?我管得過來麼?你求我也是白求。
戲子嘴顫眼紅,一言不發中浸滿了絕望,縣令見我如此,以為我是不信他的故事,便解了背上的大包袱,裡面竟是他的小兒子。他因沒有四肢,就像個橡皮泥似的縮在包袱里,此刻見了光,便艱難的仰起頭,紅撲撲的臉蛋鬆了松,他對我笑了笑。
……
……
之後我去連盪寨做了一個月的伙夫。
某天夜裡,我趁星光月色而行,至連盪寨外側,尋一防守薄弱的側門,腳尖一點,在檐壁間翻轉腳步、騰挪腰胯,來到寨子大門的「示威牆」前。
這座牆是連盪寨大寨主劉照世所立。我曾看見他在閒聊時摸出一把青鋒寶劍,隨意而得意地說自己是如何憑著人多勢眾,重傷了一位路見不平的少俠,然後折斷了他的四肢,切下了無數塊兒肉,分給手下吃了。此人敘說時無比暢快中拍了拍大腿,說,原來義士的肉也如剛宰殺的豬肉一般腥臭污穢。他說得幾乎回味無窮,而我裝著傻,結結巴巴地問他那位少俠如今人在何處,他居然笑了,笑的幾乎眼淚都出來了,一抬手,指了指山寨牆上吊著的一個人。
我一抬眼,「示威牆」上確實吊著一個死去多時的人。
那也確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
緊咬唇,睜著眼,死前仿佛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我當時平靜地看著那具屍體,我現在也平靜地看著這位少俠,我一躍而起,在黑暗中解下了他,待得無聲落地,我把他的眼睛蓋好。
他睜著眼睛時不平不靜,此刻閉了眼,倒顯得平靜哀愁秀氣,如暴風雨前的婷婷水面。
唉,他生前應該是個很好的孩子啊。
於是我貼牆低腰,沉氣屏息,摸到了那大寨主劉照世的房間。
房間還亮著,燭光靜得像凝固不動的牆紙與剪影,連風也透不進去。
可還未等我靠近,一個血人忽被踢了出來,葫蘆一樣滾到走廊上,血與風颳了一地。
我是當場楞了。
這個血人我見過的。
我在山寨做伙夫這一個月,人人都欺我打我,唯有一個叫小常的年輕人,他自己也新加入山寨不久,還沒殺過人,一直護著我。
他如今竟在地上汩汩流血。而劉照世則滿面是血地走出,惡狠狠地盯我。
「小常竟敢刺殺我!」
他說話震天動地,指著我問:「你是不是也和他一樣,都是混進這山寨的細作!」
小常吐出一口血,奄奄一息說:「和別人無關,我是自己潛進來刺殺你這狗賊的……」
我本已不想裝了,但他說遺言的樣子讓我不好打斷,結果劉照世道:「你個細作還護著一個傻子,以為自己是個天大的英雄麼?你看看傻子小唐還記不記得你平日的恩情?」
說完他往我手裡塞了一把短劍,惡狠狠道:「你現在就給我殺了這細作!」
小常一聽,那滿臉血刀紅紋,立時一松一動,松的化作刻骨悲哀,動的變作義憤義怒。他勸我道:「小唐,你殺了我吧,死在你手裡起碼算個好結……」
「結局」都還沒說完,我先一掌把他送走。
是物理學意義上的送,他被我這掌風輕輕一托,人是直接飄到十尺之外了。
小常驚得瞳孔一陣爆縮。但劉照世很快反應了過來。
於是我一轉頭就是劉照世的當頭一刀!
他這把玄鐵寶刀,刀柄厚如老根,刀尖卻薄到幾近透明。所以明晃晃的刀尖襲來,在光下就猶如海上迎風切開的浪峰,下一刻就要從我鼻尖切到胸口!
我直接往後一大仰。
整個人往地上倒。寶刀從我身上不到十厘米處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