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第1/2 页)
她發現席初每每見到她,總是這樣一絲不苟地行大禮的,這才後宮旁人身上都不多見。哪怕是最末等的小侍,平日見到她,也是一揖就罷了。倘使是在養病,大多數人更會安心在床上待著,坐起身朝她頷一頷首就算盡了禮數。
唯獨他,小心到不敢有分毫懈怠。現下正值早春,天還涼著,他身上只一襲中衣,也這樣說拜就拜。
虞謠好生定住心神,想了下他從前做過的惡事,才總算沒讓自己同情心太過泛濫:「免了。」她聲線平淡,邊說邊走向床榻,「時辰不早了,該睡了。」
席初淺怔,低下頭,應得很輕:「諾。」
三年了,他已習慣了逆來順受。她太知道如何讓一個人痛苦,他時常覺得熬不下去,可又每每都熬了下來。
因為她還沒報復夠,她總會在他受不了的時候拉他一把。
可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他活在這裡,至少還能擔保家人們都安全。
席初沉息,心如止水地垂首跪著。
比起嚴冬里沒有炭火的啟延宮外殿,早春時節的鳳鳴殿寢殿已舒適多了。只要他的哮症別反覆起來,這一夜便也不會有多難熬。
虞謠自顧自躺下身,就合了眼,半晌覺得沒人上床又看過去。
見他依舊垂首安靜跪著,她皺起眉:「還跪在那兒做什麼?」
席初一滯,即道:「臣侍去外殿。」語畢便忙不迭地起了身,喚來阿晉,輕道,「取我的衣裳來。」
虞謠困惑得坐起身:「怎麼還更上衣了?你要做什麼?」
席初剛走向屏風的腳步頓住,滯了滯,含著滿目的恐懼望向她:「陛下……」只看她一眼,他便再度拜了下去,不安地辯解,「陛下,外殿……外殿人來人往,臣侍若穿中衣跪在外面,讓人看了去,只怕也……傷了陛下的體面。」
語畢,他心弦繃得更緊,怕她不在意,怕她看出他的恐慌,愈發抓住他的軟肋。
虞謠聽得愣住,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是什麼話……」她說罷邊揮退阿晉邊起身走向他。她想扶他起來,可在還有兩步遠的時候,他突然伸手攥住她的裙擺,戰慄著想阻住她的腳步:「陛下……」
他的聲音染上一層因懼而生的哽咽,抬頭盯著她,連氣息都在顫:「臣侍知罪了。」
見她真不往前走了,他心弦鬆動幾分,即刻又道:「臣侍這便去外殿。」
聲線平靜又無力。
語畢他平靜起身,不再尋什麼衣裳,提步向外退去。
「……你等等!」虞謠抓住他的手腕,他打了個激靈,惶恐的視線落在她面上。
虞謠仿若未覺,拉著他的手幾步走回床邊:「朕讓你早些睡,誰要罰你了?」語畢在床邊定住腳,掃了他一眼,「你睡裡面。朕早上要上朝,起得早。」
說罷她就等著他先行上床,可他一時好似不知該怎麼辦,戰戰兢兢地立在她面前:「臣侍……回啟延宮吧。」
小心翼翼的口吻,聽上去怪可憐的。
虞謠輕喟,搖頭:「先睡吧。太醫讓你好好歇息,明日睡好了再回去。」
席初一時摸不准他的心思,神思緊繃。但思慮再三,終是不敢跟她硬頂,沉默著先上了床。
虞謠等他睡好,逕自去吹熄了燭火,便也睡下了。
在外遊玩一日,虞謠睡得很快,只消片刻就已墜入夢鄉。夢境沒頭沒尾地湧來,待她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在宮道上。
不遠處恰是一道院門,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剛走到門口,她潛意識裡知道那又是曾經的「她」。
接著,她聽到院中傳來斥罵:「這是東宮,不是市井流氓住的院子!你這般不知禮數,廣濟侯府就是這樣教你的?!」
話音未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