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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月珠喉中的話哽住了。
開什麼玩笑?要她當著陛下的面哭訴自己被掐了,這不是丟人嗎?她向來要強,豈能在別人面前落了下風!
而且,今日她還有要事要做,若是在此時惹了皇上不快,那就糟了。
罷了。橫豎以後有的是機會對付這阮靜漪,也不急在眼下一時。豐亭郡主都被她趕出京城了,還有誰能和她爭呢?
梁月珠咬了咬牙,咽下了這口氣, 丟下一句「你給我等著」,便轉身惱火地大步離開了。
阮靜漪見她走,這才出了簾幕,回到了席上。
段准問:「阿漪,你沒受傷吧?」
阮靜漪搖頭,又問:「你都聽見了?」
段準點頭:「離這麼近,怎麼會聽不見?你把她教訓了一頓,我知道。」
阮靜漪失笑,揉了揉自己手腕,說:「叫你看見我這麼潑婦的一面,屬實是罪過。」
段准說:「這能算的了什麼?要是換了我來,就未必會手下留情了。」
當初梁月珠可是想讓阮靜漪直接墜馬。往輕里說,是斷手斷腳;往重里說,若是阮靜漪被馬蹄踩踏了,那性命都不保。這樣害命的事兒,只掐了梁月珠一下,豈不仁慈?
正說著,中秋的宮宴開席了。只聽太監聲聲唱起,大殿一角的琵琶聲倏然轉高,如一陣濺落池面的玉珠似的。山珍海味,佳肴純釀,如流水似地端上來。大殿之外,月如玉輪,高懸於夜幕之中。皎潔的清光穿過雲端,灑落在琉璃瓦與朱紅牆上。
「諸位愛卿今日同聚宮中,共賞中秋之月,今夜,不醉不歸!」龍椅上,天子舉杯向月,遙遙一祝。
下一刻,臣子百官紛紛站起,烏壓壓如密林似的,各自躬身行禮,祝賀之聲如浪濤一般迴蕩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中。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等各位臣子落座,便有一列舞姬輕盈似蝶一般踏入殿中,衣袖如飛,舉手投足間宛如輕浪簇月,美不勝收。她們個個纖腰細細,嬌小玲瓏。裙擺飛揚間,直如一朵朵含羞待放的花。伴著那笙歌琵琶起舞時,依稀好似百花齊綻。
龍椅上的皇帝見狀,也露出了讚許的眼神,用手輕輕敲打起了節拍。
此時,一旁忽然有個臣子出席,向著天子一揖,道:「皇上,這些輕歌曼舞有江南之風,但看長久了,未免膩味,始終乏了些顏色。」
這臣子五十上下的年紀,身量高大,劍眉如鬢,身上透著一股豪氣。阮靜漪一看,竟覺得他的眉眼有些眼熟,便問身旁的段准:「這位大人是誰?」
「他是梁月珠的父親,梁士才。」段准壓低嗓音,在弦樂聲中道,「他和二夫人是親兄妹,二人長得也有些像。」
不僅和梁二夫人像,與梁月珠也像。梁月珠的五官頗有男兒氣概,大抵是隨了這位父親的緣故。
「梁愛卿,你先前與朕說,今日準備了新巧的花樣,也是時候拿出來了吧?」天子笑了起來,一副和藹客氣的模樣。
梁士才說了聲「遵陛下之命」,便抬起手掌,輕輕一拍。只聽大殿中的琴音倏然一改,由柔和款款,變作了刀鋒激昂。短促急切的弦聲,便猶如馬蹄奔波一般,轟然向著賓客們湧來。
這樂聲如戰,賓客們也不由摒起了呼吸。只見先前還在大殿中如團花一般的舞女們,向後輕輕折腰,露出一片空地來。緊接著,便有個著黑色勁裝的女郎自屏風後倏然躍入,反手便拔出一柄劍來,直指外頭的明月。
瞧見那劍,眾賓客紛紛倒吸一口涼氣。正欲大呼「不敬」,卻見那劍毫無亮光,原是沒有開刃的木頭劍,和小孩兒的玩具似的,這才各自按捺了下來。
只見那女子挽一個劍花,身姿颯爽,又翻身連轉數圈,如墨色的浪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