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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畫風成功統一成了個花甲之年的耆儒,不滿這濁世滄海橫流,憤而歸隱,沉迷於西學,或許有兩三個異族好友,以著書立說為己任,為往聖繼絕學。
估計這些人做夢也想不到,所謂的「」先生其實是個頭頂呆毛的少婦(劃掉)姑娘。
張幼雙面前這封信,來信者是位新考中的舉人,信中說仰慕先生已久,終於無法抑制嚮往之意,冒昧來信。
並恭恭敬敬地附錄了問題。
這字寫得工整峻拔,可想而知來信者一筆一划中蘊含的激動與仰慕之情。
還有一封信,來自江北,作者年紀不大,約莫與張衍同年,還是個少年。
姓王,一手楷體寫得尤為俊俏飄逸。
江北王氏……
貌似是豪門大族?
這是王門子弟?
若論學術水平,張幼雙她遠不及同時代的耆儒,但她卻擁有時人遠沒有的優勢。
科技的進步,文明的發展,是人足不出戶可覽天下事,只要你想,你就能與這古今中外無數偉人展開交流。
既可與軸心時代百家爭鳴的諸子論道,亦可在雅典學院探求科學與真理。
既可觸摸到愛因斯坦、居里夫人、普朗克這些20世紀著名的科學家們的光輝,亦可摘擷黑格爾、馬克思這些諸多偉大的思想家智慧的結晶,更能坐在民國時期高等學府的禮堂內,聆聽魯迅、梁啓超、蔡元培等人的諄諄教誨。
站在前人肩膀上的她擁有的東西太多了,舉首便是人類之群星閃耀,真理的光芒。
張幼雙是感恩的,她分得清孰輕孰重,在這些事上,會收起那些胡鬧和玩笑的心思,都是一筆一划,恭恭敬敬地將這些偉人的思想引入這個陌生的時空,送去一陣新風。
所謂老師,或許更像是一座橋樑,以身為橋,連接著古今中來這些璀璨的思想,將人類文明的火炬一代一代地傳遞下去。
往椅子上一靠,張幼雙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如釋負重地長舒了口氣。
好歹是寫完了。
張衍特別有眼力見,看她擱下了筆,立刻蹬蹬蹬地跑過去倒了杯水遞給了她。
「娘又在寫回信了嗎?」
張幼雙愛憐地摸摸便宜崽崽的小腦袋,看著張衍這白皙的肌膚,恍若處子般秀美的小臉,腦子裡電光火石般的,忽地閃過了一個念頭。
張幼雙想了想,蹲了下來,嚴肅地與張貓貓目光相對。
「張衍,我問你,你想考科舉嗎?」
於是,深更半夜,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就「舉業」這件事兒展開了深入的交流。
張衍沒有立刻回答她,想了想問,「考科舉有什麼意義嗎?」
「那意義可是多了去了,就比如功利派,考科舉能當大官,掙大錢,ps貪污受賄不要學。每天都有好吃的好喝的,別人都要尊敬你,看到你都要禮遇你,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樣欺負你。」
「就德業派這方面來說,能學到不少東西。這個娘不大好說,但在你焦慮,失望,低落的時候,讀書真的能撫慰你的心靈。你會獲得很多很多的的快樂。」
沉吟了半晌,張幼雙又道:「它同時也會給你帶來痛苦,帶來孤獨,不,與其這麼說,倒不如說讀書才是你的痛苦之源,我不是指生理上的,我是說心靈上的。」
張衍若有所思:「這便是錢穆先生所說的『人不知而不慍』之意嗎?學日進,道日深,人不能知。」
頓了頓,又問道:「那不能兩個都要麼?」
「當然可以了。」張幼雙果斷伸出兩個手指頭。
「這兩個不是背離的。舉業達於聖學,聖學有助於舉業。」
張幼雙自認為她是個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