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通过痛苦学会热爱(第1/4 页)
汉娜·阿伦特在25岁为海德格尔神魂颠倒时,曾写下一首散文诗说:“承受痛苦,然后懂得,完全清醒、满心怀疑地感受每一分钟、每一秒钟,懂得即便是最糟糕的痛苦,也必须心怀感激,懂得正是这种痛苦,才是一切的意义所在,是一切的报偿。”
阿伦特无疑是有勇气和力量的。而我要到如今40多岁高龄,才从与世德的关系中形成对痛苦的根本性见解。
我想痛苦的意义也许存在于古老的荷马智慧中: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因为承受痛苦,所以我们能够歌唱。
在几乎所有作家的笔下,爱情与幸福是生活的最终目的,但对于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来说,爱情却只是生活的阶梯——爱情不是幸福状态,不是矛盾的调和,而是升格的争斗,是永恒创伤的剧烈疼痛。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整个悲剧世界几乎都可以堪称为一所精神病院,里面的所有人物都觉得幸福生活是世界上最无关紧要的事,他们对幸福漠然,对财富轻蔑唾弃,都有一颗宁愿自讨苦吃的高尚心灵,任何时候都不想停下来,只是继续往前走。他们似乎不想要整个人类都想要的任何东西,不想从这个世界里获取任何,他们追求的东西只在天国……
我想到了一醒,似乎这也是他如今生活的写照。他不再触碰爱情,甚至亲情,也不再缔结任何深刻的关系,他不追求幸福,也不追求财富,更不追求快乐,只是日复一日地读书学习,修身,过着如同机器人般机械的生活,从普通人类的生活中退隐出去……
陀思妥耶夫斯基仿佛一生都在从自己癫痫病的痉挛中,一边口吐着白沫一边赞美着对他进行这种考验的上帝,他说:
“只有通过痛苦,我们才能学会热爱生活。”
我如此喜欢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如此多的被他笔下的人物与情节打动而潸然泪下,或许在内心最深处,我是与他以及他那所“精神病院”里的人物们息息相通的。只是他们比我进化得更高阶,而我还在对这个世界有所求,还想要从这个世界里得到我想得到的,还对爱情和幸福抱有不灭的希望——或,幻想。
或许是我浅薄,所以不能理解陀思妥耶夫斯基那种受虐式的忠诚——通过痛苦学会热爱。尽管无需痛苦我也热爱生活,但我不想对上天给予的一切挑肥拣瘦,何况这痛苦还是我自己选择的。
自从去年平安夜至今,九个多月过去,我和世德的关系差不多一直在原地踏步,或说不断地在进进退退中蹉跎。他依旧是若即若离的姿态,操控着进退远近,我看似同样握有主动权可以决定自己的行止,但实质却不过一只趋光的飞蛾——如同基因设定,无论如何决定远离,却永远不能拒绝他的靠近和温度。他冷漠,我便疏远并意图放弃,他火热,我便不管不顾地前赴后继。
然而世德的说法却是:“我们在一起仍然和以前一样好,只是你想要的更多。”
我想要的更多?事实分明是,我连当初的一半都没要到,长期处于平均水准线之下。
今年的中秋也是国庆,往年这时我基本都在旅行——去年除外,那时与世德在一起……往年通常都是早早安顿好工作室,连轴工作一段,然后在9月中下旬启程,连着国庆假期,趁着秋高气爽,有时国内,有时国外,在外游逛二十多天回来,再重新投入日常生活与工作。国外最喜欧洲,国内则是西藏——一去再去,有时旅行疲累,觉得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应该不再想去了,谁知隔年又会心动。
旅行是我根深蒂固的爱好,也是让摄影完全属于我个人的私人时空。我热爱摄影,但如今它已成为我的工作,一件不得不的事情,且与金钱相关,难免令人泄气,而旅行可以使之改变。
今年没有提前计划,直至接到旧日友人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