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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人物,怕是仪嘉想不实在也难。不过仪嘉毕竟是女子之身,有许多东西不比先生看得明白,在此只是揣着疑惑问一句,若是我阿父性命危矣,先生说这普天之下最得意的人会是谁?这看似得益却又最是两之犯难的人又会是谁?”
见钟离诩并不答话,仪嘉自顾自笑笑:“想必先生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么?若是我阿父有了什么万一,没了他的牵制,江东吞并蜀中指日可待。此次桐仁水战,江北元气大伤,想来阿父这几年中不会再做‘他想’。仪嘉旁无所求,只想求得阿父安危,眼下情状都督无法叫守将带兵追人……还望之后钟离先生与皇叔莫要赶尽杀绝才好。”
没错,顾鄂在江北的虎视眈眈恰好促就了孙赵良家的联盟;如果顾鄂就此消罔世上,那么江东就再也不会有所顾忌。因着地理环境位置的原因,江东磨刀蜀中虽说是迟早之时,然若顾鄂不在,蜀中则会比现下鼎立情势更为危机。
从上辈子王宛差点“得获顾鄂而失之交手”就可看出,钟离诩这人其实早就已经谋划得当,本用不着仪嘉这般多费口舌。
果不其然,钟离诩对着一旁小厮轻声嘱咐几句,而后对着仪嘉笑得一副狐狸模样:“江东不比江北,冬来湿气重,小可叫周蒙将军护送县君去孙世子那里,也好免去县君一路过关之不便。”
仪嘉再度对着钟离诩颔首:“有劳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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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沉拿着壶子躬身给五针松盆景添水,等浇完时候腰也快是断了一半,不由对着孙绍抱怨道:“这东西可真是难伺候,小的看着倒比那未出阁小娘子更是金贵着呢。”
“小心着些罢。”孙绍莞尔道,“这是钟离先生临走之前特地留给叔父的蜀中盆栽,若是等不到送到府邸就被你们照顾坏了,可怎生交待?”
另一旁忙着整理书籍的杨申开口对着孙绍赞道:“今儿世子烫得酒可真香,小的觉得倒仿佛是君侯府里上酿梨花白的味道。”
“这个不是,”孙绍有些内涵的笑笑,“是当年在江北时候,同县君一道儿制得桂花酿。”
杨申放下手中竹简凑过来,对着孙绍挤眉弄眼道:“世子不妨同小的们说说,那安阳县君究竟是何等人物,比之咱们江东孙娘又是怎样?”
江东孙宸,一直是建业孙家一脉的骄傲。
说什么呢?
孙绍半眯起眼睛,太多太多,多得在他记忆中漾起层层波澜,明明很真实,每逢回忆却显得愈发遥远,仿佛伸手一戳就会破裂。
仪嘉一个翻身跳下马来,正待要同周蒙告别之时,发现周将军的身影已是飘远。
大抵是因着几个月前曾经和仪嘉发生过正面冲突,周蒙对于这次送小丫头入营的活计表现得万般不甚情愿。
仪嘉心里头也是揣着事情,故而没那闲心同周蒙闲聊一二,故而两人就在极尽沉默之间走完了这段路程。
孙绍帐中的炭火烧得极旺,即便是快到腊月的天气,仪嘉拿掉披风后也没有觉出丝毫冬日意味。
周蒙原是特地叫了飞骑前来相告,故而仪嘉入内之时,孙绍已经穿戴整齐靠于案旁等她。
仪嘉双目灼灼注视着孙绍:“阿绍,记得我送你离开江北那日,你说欠我一命,来日当还,还做不做数?”
“自然。”
“如果我阿父那边不好,我要你带我去到靖江侯府上以物换命,你可愿意?”
以物换命么?
孙绍好像有些明白了仪嘉此行意图:“放心罢,阿嘉。叔父曾经赠你佩剑,予你良佩,从情理上说,他不是个惯会耍赖的人;从道义上说,又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罔顾楚怀公性命?咱们现下能做得也只有等顾公消息,索性闲来无事,同我手谈一局何如?”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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