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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短短一周,邵春芳和書雲的話匣子,壓根不是打開,是泄洪一般。
春芳女士朝書雲抱怨,她那個婆婆呀,當真是個女先生,凡是女人會的,梁老師一樣不會。
這些年來,周家吃的許多年節的東西,都是邵春芳從娘家拿回來的。後來老媽媽過世了,就買現成的了,要不就是鄰居給點。
偶然說起黃豆醬,書雲說她會,她可以教春芳釀。
周日這半天,兩個勤勞的婦人,在南樓的平台上,把煮熟的黃豆子細細地摻滾上麵粉,這層包衣很重要,也是蛻變的開始,能出鮮美的豆醬就靠這一層質變的「霉曲」。
一粒粒裹上麵粉包衣的黃豆,書雲教春芳把它們鋪勻在竹扁上,鋪上一層乾淨的毯子,由它們上面隔絕空氣,下頭又能散熱透氣,擱置在陰涼通風裡靜靜地捂。
一周後,會出現黃綠色的霉曲,剝開絨毛,下頭乾淨抖落的孢子粉。
那時候再用鹽湯下缸。
書雲說得頭頭是道,春芳女士屬於耳朵聽懂了,腦袋沒懂,手更沒懂。
看熱鬧的周和音,乾脆替春芳女士開麥,「書雲老師,您下周再來一趟,指望我們春芳女士,這缸醬估計又白瞎得多。」
臭丫頭。邵春芳難得洋相之餘,朝書雲念叨,你瞧見了吧,真真女大不中留。
書雲中間人的覺悟,說笑她們母女,「你媽媽還不是為了你們,她學會一樣,你們就多吃一樣。這老話說得好,小時候要修個外婆家,結婚了,要修個丈母娘。」
「到底是我們雨暘有福氣。孩子能修個好外婆,自己修了個好丈母娘。」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邵春芳嘖嘖幾聲,她原本是想打探傅家兩邊的,沒成想,倒被書雲策反了。
周和音問起媽媽,那麼傅雨暘媽媽那頭,有什麼親戚,你問清爽了嘛?
邵春芳沒好氣,能問個什麼出來啊,無非是做官的做官,經商的經商,小孩嘛,好像也沒聽說哪個有問題。
要強的春芳女士,乾脆眼睛一閉,不管了,說再多、想再多,今天也吃不下明天的三頓飯。嗐。
她們這一頭忙著曬豆子捂豆子,弄停當後,也下午四點多了。
書雲提出告辭,春芳要留人家吃晚飯。
書雲說什麼也沒同意。正巧周和音拾掇好自己要出門,她晚上約了傅雨暘,準確是他宴客的一個應酬局,要她去,見見幾個人。
時光尚早。周和音提議送書雲回去,因為邵春芳送了些七七八八的東西給書雲,她提著去坐公交也不大方便。
這樣正好,皆大歡喜。
周和音送書雲回去的路上,後者就和小音提起現在住的這個房子,雖說對於雨暘來說買下沒幾個錢,但到底住在別人屋檐下。
書雲不當小音是外人,跟她說,也算提前透氣給雨暘聽。她打算堰橋去b城後,就搬出來了,宋家她是不會回去了,她一個人怎麼都好,租個小住處,慢慢來。
有雙手,怎麼也餓不死。
周和音沒回應房子的事,倒是寬慰書雲,你能這麼想,就是好的。
「其實你早該告訴堰橋的,婚姻有醜陋,確實不該遮掩著。書雲,你不要怪我小孩子多管閒事啊,傅雨暘和我說過,但因為你自己沒提,我只能當作不曉得。今天你說了,我無論是子女心情,還是傅雨暘這邊的心情,都要勸你,婚姻里朝女人揮拳頭的男人,任何情分都不值得去找補了。」
副駕上的書雲,連連點頭,飲恨般地掉了幾顆眼淚。
周和音見不得這樣的疾苦,也只能點到為止。他們局外人,怎麼都有好多道理講,但實情,當局者就是容易迷。
這麼多年的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割席得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