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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方的將領一向尊敬他的父親,覺得他年幼,如果他願意臣服,可以封他為「鹿王」。
鹿死人手,他明白這是羞辱。
城門早已經被攻破,到處都是屍體和腥膩的血,他穿著紅色的衣衫,艱難地從兄長身上扒掉沉重的盔甲穿在身上,扶起軍旗,一步步踏出了將軍府。
「山河破,吾當殉,父親俯仰不愧於天地,我也不會讓他失望!你們侵我國土,殺我同胞,天地當誅!」他不卑不亢地說著,艱難扶起被燒灼殘破的軍旗插好。
他胡亂抹了下臉上的淚,撿起將士的鐵槍沖向了黑壓壓的敵陣,很快被數人、數十、數百人圍住,如雨般的箭矢落下來。
手臂、胸口、腿……被無數箭矢穿透,鮮血從口中溢出來,徹骨的疼讓他站不住,強撐著揮動長槍,殺了一個人他都對得起將軍威名!
他血戰到最後一刻,終於力竭跪在了地上,雙手不甘心的抓住了被血染透、又被焚燒到殘缺不全的軍旗,雙手繃出青筋,然後倏地鬆開,僵硬。
這個劇本秦思箏非常喜歡,這種生死置之度外的血性和守國家坦蕩赴死的精神讓他非常敬佩,拿到劇本的第一眼就愛得不行,決心要把它演好。
他自己一個人在家練了整整一夜,找了無數個征戰沙場的電影看別人怎麼演,跟著他們學,他知道自己沒有演技也不會找鏡頭,所以要比別人笨鳥先飛。
他嘟囔著連拳都顧不上練了,吃飯要看洗澡也要看,一直到早上上了車還在咕咕噥噥,江溪直笑:「這個人是不是瘋了,著迷了,你別那麼緊張啦,他們都說憑你這張臉就能紅,而且欽定你的名字去的,肯定沒事的。」
「不行啊。」秦思箏怕自己演不好丟了得來不易的角色,就因為對方還是「欽點」他的,他就更不能讓對方失望了。
不管是誰,他都覺得非常感恩,能給他這麼好的一個機會。
化妝師給他手上塗上不知道什麼的顏料充當血跡,試的是城破了他揮舞鐵槍奮戰至最後一刻的鏡頭,他緊張的連連吸氣:「沒事沒事,不緊張不緊張,我可以,沒問題!」
化妝師「噗嗤」一笑,「別念叨了,快去拍吧。」
秦思箏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吐出來,攥緊了拳跟那個角色出城門一樣視死如歸,「拍吧。」
他從來沒有拍過戲,其實從踏上幕布的時候後背就已經出汗了,濕濘濘的黏在他的後背上,但那股子不服輸的勁兒撐著他,眸光里的那股勁兒特別打動人。
導演在下面低聲跟攝影師說:「雖然演技不太好,但勝在純真,好像就是那個小將軍似的,不知道接下來的爆發力怎麼樣。」
那場爆發就是死前。
秦思箏特地找了陸羨青的訪談,聽他說自己每次演戲都會將自己放在角色身上,讓自己覺得就是角色本人。
經歷角色的一生就沒有演技這一說。
他說:「能打動觀眾的不是演技,是演員的心,觀眾分得清好壞,敷衍他們是最下成。」
秦思箏雖然不太懂這種抽象的說法,但第一句明白了,他要把自己當成角色,忘記自己的身份真正走進劇本。
他謹記著這一條,不斷在心裡告訴自己,國破了,家人都死了,他眷戀的一切全都破碎了,自己也要孤獨的死去。
他找不到代入,就想自己可能很快就要孤寂的死在沒人知道的天台上,用刀抵著脖子叫陸羨青過來見他最後一面,可他卻與蔣臻秀恩愛不肯來。
他攥著搶已經有些拿不穩了,眼睛慢慢開始泛紅,又想到小將軍要誓死捍衛父親的尊嚴,衝進敵陣拼殺,似乎真的慢慢與他融為了一體,直到最後一刻,槍斷了,他跪在地上,雙手抓住軍旗。
細瘦的指尖發抖,「血跡」濕透了軍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