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第1/4 页)
得老大,够建一个省城的大教堂,砌好墙,就开始架圆屋顶,可是圆屋顶掉了下来,再架上去,又塌下来,再架第三次,第三次又垮下来。这位叶列梅…卢基奇便寻思起来:事情这么不顺……准是有人兴妖作怪……于是立即下令把村子里的所有老太婆通通鞭打一遍。老太婆都被鞭打过了,可是圆屋顶照样盖不成。后来他又按新想出的计划着手为农家改造住房,一切都根据经济核算;让每三户的房子组成三角形,中央竖一根竿子,竿上挂一个油漆的椋鸟笼和一面旗子。他几乎天天都要想出个花点子:或用牛蒡作汤,或剪下马尾给仆人制帽子,或用荨麻代替亚麻,或用蘑菇喂猪……然而,他不单单搞一些经营方面的花样,也很关心农人们的福利。有一次他在《莫斯科导报》上读到哈尔科夫的地主赫里亚克一赫鲁皮奥尔斯基的一篇论述道德在农民生活中的效用问题的文章,第二天他就下令:所有的农人都必须背熟哈尔科夫地主的这篇文章。农人们都把这篇文章背熟了;老爷问他们是否懂得文章里写的意思,管家回答说:“怎么不懂呢!”就在那时候前后,他为了维持秩序和经济核算,吩咐把手下所有的人都编上号,让每个人在衣领上缝上自己的号码。任何人遇到主人时,都要喊“某某号到!”主人便和蔼地回答说:“好,你去吧!”
可是,尽管他很关心秩序和经济核算,叶列梅?卢基奇还是渐渐陷入极困难的境地:起初把自己的几个村子抵押出去,后来便一个个地卖捧了;而最后的祖传老窝,即那个有一座没有建成的教堂的村子,是由官府拍卖的,幸亏不是在叶列梅?卢基奇生前拍卖的——如果是那样,他一定经不起这种打击的——而是在他故世后两星期。他总算来得及死在自己的家里,自己的床上,周围有自己的人,有自己的医生在照料;然而可怜的潘捷莱到手的就只有一个别索诺沃村了。
潘捷莱得知父亲生病消息的时候,还在部队里任职,正牵扯在上面提到的“不愉快事件”里。那时他刚满十九岁。他打小就没有离开过父母的家,在自己的极其善良但又十分愚蠢的母亲的培养,成了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她一人操持他的教育;叶列梅.卢基奇一头埋在他的经济设想上,顾不上儿子的教育。诚然,有一次他亲手惩罚过儿子,原因是儿子把字母“尔齐”念成了“Ir4r尔齐”.不过这一天叶列梅‘卢基奇心里深有隐痛,因为他的一只最好的狗撞在树上身亡了。再说,瓦西利萨?瓦西利叶夫娜对潘秋沙①的教育也只做过一次煞费苦心的努力:她费了老大劲为儿子请到一位家庭教师,此人是个退伍士兵,阿尔萨斯人,名叫比尔科普夫.她直到死在这位教师面前总像树叶似地发颤。她想:“要是他不干了,我就完了!我可怎么办?我上哪儿另找老师呀?这一个我还是费了牛劲才从女邻居家挖过来的!”比尔科普夫是个机灵鬼,立刻利用了自己的特殊地位:整天喝得烂醉,躺着睡大觉。潘捷莱学完各门课程后就去服役了。瓦西利萨?瓦西利叶夫娜已经不在人世了。她是在这件大事发生之前半年受惊而死的:她梦见一个穿白套服的人骑着一头熊,胸前标着“反基督者”字样。叶列梅.卢基奇不久也跟着他的老伴去了。
潘捷莱一听到父亲患病的消息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可是已经来不及见父亲最后一面了。这个孝子全然没有料到,他已从一个富有的继承人变成了穷光蛋,这使他多么吃惊呀!能有几人受得了如此剧烈的人世沧桑呢。潘捷莱变得粗野了、冷酷了。他原先虽然有点任性、急躁,可是为人正直、慷慨、善良,如今却变得又傲慢又鲁莽,不再与乡邻们往来——他羞于与富人攀交,又不屑于与穷人为伍——不管对什么人他都粗暴极了,甚至对当权人士也是如此,因为他常觉得自己是世袭贵族。有一次警察局长没有脱帽走进他的房间,差一点被他开枪打死。当然,当权人士也不放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