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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名言,也颇教人胆战心惊,但一开始,对那些惹恼了他的文人,倒是尽量避免采取铁血政策。譬如,公元198年干掉的祢衡,他宁肯用“借刀杀人”计,也不开杀戒。
祢衡是个颇可笑的角色,他死的那年才25岁,小伙子一个,正处于青春期的躁动状态之中。要用现代医学观点看,这位文学新秀,恐怕还有一点狂悖型精神方面的病征。大概一个作家,自负其才,不如其愿,长期郁闷,必然会憋出来这股邪火。他来到许昌,以求闻达,本以为京华冠盖,一律要向他脱帽致敬。结果,很失望,失望之后,经人唆使,无事挑事,没碴找碴,站台开骂,逼得统治者祭起刀来。
当代有些作家也患这种祢衡病,出道后写出几篇东西,立刻自我膨胀,立刻感觉失衡,立刻不知天高地厚,东南西北,立刻唁唁然如狂犬状,连祖先爹娘一律都不认账。文学新锐祢正平,也是如此这般的狂妄到了许都,一是他看不上大家,二是大家也看不上他,“既而无所之适,至于剌字漫灭”(《后汉书·文苑传》),剌者,名片也,在口袋里揣烂了,连烫金的名字也磨掉了,无人买他的账。所以,他心理更趋变态,狂病也益发加剧了。
“是时许都新建,贤士大夫,四方来集”,阿瞒挟天子以令诸侯,逐步培植曹魏势力。他的对立面,也就是陈寅恪所言的那些拥戴汉室、尊崇儒学的士大夫阶级,自然也要网罗人才,积蓄力量。孔融是这个营垒里的一个马首是瞻的人物,一直是曹操的反对派领袖,经常聚着一帮人,抨议时政。现在来了这么一位急先锋,当然要引为知己,赶紧给汉献帝打了个报告,把祢衡推荐上去。孔融在奏章里,将这个年青作家,吹得天花乱坠,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非常之宝”。而祢衡本就忭急躁狂,这一捧,更加谵妄失常。他说,在许都,除了“大儿孔文举,小儿杨德祖,余子碌碌,莫足数也”,谁也不在他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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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与建安文人(3)
鲁迅在《骂杀与捧杀》的文章中说,用“捧”来整死一个人,比“骂”还来得有效些和致命些。这话果然不错,这些年来一些中青年作家,很快红起来,很快暗下去,很快声名大噪,很快烟消云散,就因为被捧得神魂颠倒以后,屁股坐不到板凳上,忙着吊膀子,忙着争乌纱,文思秘结,灵感梗阻,不但写不出什么,连屁也放不出一个响的了,一个个憋得小脸铁青,好像谁欠他二百吊。
如果不是孔融的蛊惑教唆,祢衡也许不至于目空一切到这种地步。所以这个二十多岁小青年,整天大放厥词,粪土一切,正好符合四十多岁,身居要位的孔融心意。有些他想讲不好讲,想说不便说的话,就由祢正平的嘴道出了。
祢衡的倒霉,就是丝毫不懂政治的文人悲剧了。
姜,永远是老的辣,年青人总是容易上当受骗。所以,对时下文坛上那些别有用心的吹捧,年青作家真得有几分清醒才是。祢衡是一个纯粹的文人,便相信凡文人皆纯粹,认为孔文举,杨德祖是同他心气相通的。其实孔、杨二位,是文人不假,但他们更是政客,亦文亦政,政甚于文。说得好听一些,是为了匡扶汉室,铲除元凶;说得率直一些,不过是各种政治派别的权力之争罢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外省青年,搅进首都官场绞肉机里去,不粉身碎骨才怪呢?
骂了一顿以后,曹操居然没有发火,没有下令杀他,而是派了两个人,牵来三匹马,把他架在马上,两个人挟扶住这位才子,礼送出境。临行还搞了一次欢送会,很隆重,在许都东门为他饯行,当时的文人俊士,都命令去和他辞别,这场面很有点黑色幽默。再回头看那位老作家孔融,戴着墨镜,跟他挥手,拜拜再见。这时,年青人明白也晚了,替孔融骂了曹操,给人家当枪使,自己却被押解出境了。到了荆州,刘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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