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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保姆車的車廂里,他猛然睜開眼,就只能看到宋涵緊閉的雙眼和他額頭上虬結的青筋,他全身帶著一股拔山超海的力量,用那樣雷霆萬鈞的氣勢,緊緊地包裹住他。
在天地翻滾的混沌里,他甚至都沒能喊出宋涵的名字,只能看到他微微張嘴,從咬緊的牙關里露出一絲痛苦的低嚎,然後宋涵的頭髮掃上他的眼睛,如千萬根針一般地扎他的瞳孔。
痛極了。
當一切戛然而止,他再次睜開眼,就看見那個趴在他身上的人抬頭看他,那個人帶著渙散的目光張了張嘴,卻又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只能看著他一點一點,慢慢閉上了眼睛。
他的頭無力地貼在他的胸口,讓他的心躍起又墜落。
心痛極了。
如立在刀山火海。
在醫院的那些日子,他總問宋涵,你疼嗎?疼不疼?很疼吧。
宋涵搖頭,說不疼,不覺得疼。
他又問,是因為藥嗎?為什麼我不覺得疼啊,還是因為我這條腿保不住了?
然後他會在醒來的時候說自己做夢了,夢見自己沒有腿了,兩條都沒有了。
接著他癱在他懷裡,閉上眼沒了氣息似的說,如果我以後不能跳了跑了,是不是就接不了打戲了。
但最後他又睜開了眼,說,也值,你活著,我也活著。
我們沒死,我們就還能做很多事。
宋涵曾經那麼愛他,把愛變成本能的去愛他。而現在,他卻連問一句疼嗎都得不到回復了。
真正斬斷一切的不是宋涵的快意恩仇,是他的一念之差。
他讓宋涵的心,逐漸變得像他的那塊皮膚一樣,麻木不堪。
他不要他了,他的全世界都不會再有他的容身之地,這卻叫他不得不終身留一個角落給他。
那個角落是他的秘密花園,亦是他的潘多拉魔盒。
「天壓著我!地卻會接納我的屍骨!」電視裡的那個人發出最後一聲嘶吼,「我未曾死!待春雨再臨!魂游山川!看千萬畝國土!仍是我華夏之地!」
槍聲響起,這一刻,李淇風落淚無聲。
第94章
人世間最好的他們
宋涵的腿傷痊癒得還不錯,出院第八天時腿已消腫大半,潰爛的位置結了一層薄薄的痂,皮下的黑青倒還在,但已經不影響走路了。
只是即使能走,去哪兒張邈遠依舊扶著,但宋涵也沒表示抗議,他想起自己當初出車禍後的日子,自己杵著拐杖跑了很多地方,現在卻有人扶著他了。他可真愛這個人型拐杖。
如今腿見好,他一天到晚就閒不住,逼著張邈遠每天帶他去酒店花園透氣。
這晚的酒店花園在換盆栽,右側全是土,張邈遠便牽著宋涵往左邊走,那裡有一處噴泉,水珠濺了兩滴在宋涵的額頭,他覺得涼想抽手擦,卻被張邈遠捏得抽不出來。
宋涵就笑:「我很像才學步的小朋友。」
最近宋涵臉上的笑很多,他可真真體會到什麼叫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了,能跑能走可太快活了,沒事哼個歌兒唱個曲兒,恨不得長出個翅膀要飛起來似的。
大約是他這樣的精氣神太抖擻,張邈遠的緊繃感也肉眼可見的下去了。能看得見生龍活虎的宋涵,比宋涵說一千句一萬句我沒事都讓他放心。
此時聽宋涵這麼說,張邈遠乾脆轉身拿起宋涵的左手,兩個人面對面牽著手往前走:「確實挺像的,一天到晚嚷著要出門。」
宋涵忙說:「那我換種說法吧,你這樣拉著我,我就像剛有了腿的小美人魚。」
張邈遠攥著那兩隻熱乎的手:「小美人魚才上岸的時候可沒你走路這樣利索。」
「嘿嘿。」宋涵忍不住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