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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長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關上了教室門。
她身後還跟著兩個老師,其中一個那旖見過,是桑月月的班主任。
那旖不知道怎麼了,她只是本能的不喜歡她們看她的眼神,那是她這個年紀無法理解的憐憫,她討厭這股沉默的氛圍。
身體下意識抗拒上前,她站在離她們三步遠的距離,一動不動。
園長走上前,那旖便後退。
她往前一步,她便後退一步。
園長停了下來,她看著那旖,嘴角牽動想要微笑,但那個笑容落在那旖眼中卻分外可怕。
那旖往後直退,身體撞在緊閉的教室門上,發出一聲清響。
兩個老師面露不忍,背過了身去。
園長蹲下身,看著那旖,輕聲道:「那旖,園長老師有件事要和你說,你媽媽剛才打電話給我,讓我帶你去一趟醫院,老師現在就帶你去醫院好嗎?」
那旖站在原地,搖頭:「媽媽說不能跟別人走。」
無論園長如何說,那旖都不願往前一步。
無奈之下,她只能撥通了紀蘭的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接通了,紀蘭毫無生命力的聲音通過電話線傳了過來:「那那。」
那旖咬唇,小聲叫道:「媽媽。」
對面靜默了幾秒,隨即響起一道壓抑的哭聲,像一直緊繃的弦突然斷掉,再也支撐不住了。
那旖滿心惶恐,大眼睛裡盛滿了害怕。
她聽見了奶奶的哭聲,她形容不上來的哭聲,像天塌了,地陷了,一直以來的支撐轟然坍塌了,那是永遠不可能出現在奶奶身上的哭聲。
那旖害怕得渾身發抖,五感好像瞬間離她而去,她聽不見媽媽說了什麼,也聽不到園長說了什麼,她只看見老師進教室拿來了她的書包,她被園長抱上了一輛車。
兩旁街道急速後退,那是開往新區的路。
她曾無數次坐在爸爸的副駕駛,從充滿歷史感的老城區去往繁華欣榮的新區。
這段路程,往返千百遍,即便那旖年紀尚小,也把兩側的風景牢記在了腦海。
那時,那大勇握著方向盤,高大的身體縮在並不寬敞的駕駛座,對她講世界的繁華。那因為生活壓迫而彎曲的背脊,背著她,抱著重重的箱子徒步爬上高樓,對她講登高望遠。
他身上流淌下來的汗水,浸透了她的衣服。
那是溫熱的,獨屬於爸爸的溫度。
不是現在這個,躺在病床上,已經看不出人形的,冰冷的屍體。
五感回籠,面前的黑白再次被賦予顏色。
一群陌生或熟悉的人站在急診室前。
趙春花哭得撕心裂肺,紀蘭跪坐在地,雙目無神地看著病床。
白色的床單被鮮血浸透,躺在上面的男人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徵。
陌生的一家三口站在休息椅旁。
男人西裝革履,女人穿著貴氣,她懷裡還抱著一個男孩兒,看見園長懷裡的那旖,那個小男孩下意識低下了頭。
那旖恍若未聞,她的視線穿過母親,愣愣地落在染血的病床上。
那大勇的屍體蓋著白布,可即便如此,也能看見胳膊處的凹陷,和那半張血肉模糊的臉。
她掙扎著從園長身上下來,跌跌撞撞撲到紀蘭懷裡。
這一撲,把已經失去感知的紀蘭驚醒,她看見那旖,無神的雙眼漸漸清明,雙唇蠕動,好半晌,扯出一個痛到極致的笑,聲音沙啞,溫柔道:「那那,你來了啊。」
那旖把腦袋埋在她肩窩,點點頭,輕聲叫道:「媽媽。」
紀蘭手臂收緊,抱得那旖身體疼。
半晌後,紀蘭帶著壓抑的哭腔說:「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