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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俄国》编译的,上海生活书店1933年7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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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秋杂识(三)
“秋来了!”
秋真是来了,晴的白天还好,夜里穿着洋布衫就觉得凉飕飕。报章上满是关于“秋”的大小文章:迎秋,悲秋,哀秋,责秋……等等。为了趋时,也想这么的做一点,然而总是做不出。我想,就是想要“悲秋”之类,恐怕也要福气的,实在令人羡慕得很。
记得幼小时,有父母爱护着我的时候,最有趣的是生点小毛病,大病却生不得,既痛苦,又危险的。生了小病,懒懒的躺在床上,有些悲凉,又有些娇气,小苦而微甜,实在好像秋的诗境。呜呼哀哉,自从流落江湖以来,灵感卷逃,连小病也不生了。偶然看看文学家的名文,说是秋花为之惨容,大海为之沉默云云,只是愈加感到自己的麻木。我就从来没有见过秋花为了我在悲哀,忽然变了颜色;只要有风,大海是总在呼啸的,不管我爱闹还是爱静。
冰莹女士①的佳作告诉我们:“晨是学科学的,但在这一刹那,完全忘掉了他的志趣,存在他脑海中的只有一个尽量地享受自然美景的目的。……”这也是一种福气。科学我学的很浅,只读过一本生物学教科书,但是,它那些教训,花是植物的生殖机关呀,虫鸣鸟啭,是在求偶呀之类,就完全忘不掉了。昨夜闲逛荒场,听到蟋蟀在野菊花下鸣叫,觉得好像是美景,诗兴勃发,就做了两句新诗——
野菊的生殖器下面,
蟋蟀在吊膀子。
写出来一看,虽然比粗人们所唱的俚歌要高雅一些,而对于新诗人的由“烟士披离纯”而来的诗,还是“相形见绌”。写得太科学,太真实,就不雅了,如果改作旧诗,也许不至于这样。生殖机关,用严又陵先生译法,可以谓之“性官”;“吊膀子”呢,我自己就不懂那语源,但据老于上海者说,这是因西洋人的男女挽臂同行而来的,引伸为诱惑或追求异性的意思。吊者,挂也,亦即相挟持。那么,我的诗就译出来了——
野菊性官下,
鸣蛩在悬肘。
虽然很有些费解,但似乎也雅得多,也就是好得多。人们不懂,所以雅,也就是所以好,现在也还是一个做文豪的秘诀呀。质之“新诗人”邵洵美②先生之流,不知以为如何?
九月十四日。
(原刊1933年9月17日《申报·自由谈》,后收入《准风月谈》)
①冰莹女士即谢冰莹(1906—2000),原名鸣冈,字凤宝,湖南新化人,现代作家。早年入湖南省立第一女师,未毕业即投笔从戎,参加过北伐战争。1927年5月起在《中央日报》连载《从军日记》,引起轰动。后在上海艺术大学、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求学,为北方左联发起人之一。“一·二八”沪战时参加战地救护,“七七”事变后从事妇女支前工作。曾主编《黄河》杂志。1948年赴台湾师范学院任教,后迁居美国。著有《女兵自传》等。这里引述的一段文字见《海滨之夜》,发表于1933年9月8日《申报·自由谈》。
②邵洵美(1906—1968)原名云龙,浙江余姚人,现代作家、翻译家、出版家。早年留学英国,又往法国学习绘画。1929年在上海开办金屋书店,出版《金屋》月刊,提倡唯美主义创作。金屋书店停办后接办新月书店,出版《新月》月刊和《诗刊》。后又办时代图书公司,出版《论语》半月刊等。1933年以后,主编《十日谈》、《人言》等刊物。抗战期间,以其女友美国人项美丽名义编辑出版抗日宣传刊物《自由谭》。著有诗集《天堂与五月》、《花一般的罪恶》等,译有《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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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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