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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有原因的。」磨牙不太贊同他的說法,「我看陳施主不是那種好吃懶做的無賴,會擔心剛剛才見面的鄰居吃不飽的人,不會很壞的。」
桃夭沒吱聲,扭頭看了看窗外,打個呵欠「別廢話了,睡吧。」
小院裡安靜得很,一牆之外的市井裡仍有燈火如星,不冷不熱的秋夜,最適合裹著軟軟的棉被,一覺到天明。
三更天,帝都一天中最沉寂的時候。
桃夭把柳公子的外衣披在身上,坐在屋前的石階上,習慣性地托著腮,半眯著眼睛看著院牆外的世界,夜空中稀疏幾顆星子,黯淡得像人的睡眼。
「咚咚咚,咚咚咚」,似乎有什么小東西在她身後的地上彈跳。
「我一直以為桃都的桃夭是個老太太,不曾想是個黃毛小丫頭。」彈跳聲止住,有人說話,聽不出男女,聲音貓兒一樣細。
「你藏得很深啊,連我的同伴都沒留意到你的存在。」桃夭笑笑,頭也不回道,「跟我說話可以,來見我也可以,但是別靠近,起碼離我三步開外。」
對方嗤嗤地笑「你怕我」
「是啊。」她脫口而出。
對方又笑「桃都的鬼醫也怕妖怪」
「我怕我以後再也贏不了錢。」桃夭回頭,沖身後的傢伙吐了吐舌頭,「畢竟那是我人生最大的願望。」
兩三寸高的小東西,通身翠綠,生了一個圓乎乎的湯圓般的腦袋,手腳連著身子像個軟綿綿的「大」字,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眼睛在圓腦袋上眨巴著,最有意思的是,它一直在用頭朝下的方式行走,或者說在彈跳。
「那我就站在這裡吧。」它停在離她三步之外的地方,一翻身坐下來,「其實你的擔心多餘了,就算我跳到你頭上,你該贏的錢也不會飛走。」
「不要,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想碰你。」桃夭撇撇嘴,「誰讓你是一隻非非。」
它眨眨眼,說「說得就像我們喜歡被你們碰到一樣。」
「你對我還真不客氣呢,你可是有求於我。」她轉回頭去,繼續漫無目的地看著外頭的夜色,「陳白水就倒霉了,他做了什麼事惹到你,搞得連和尚都當不成。」
「你看他像不像個殺人犯」
「不像」
「咯吱,咯吱。」
光線幽暗的房間裡,白髮蒼蒼的老者站在桌前,用力搖動一個直徑一尺多的小石磨,石磨的出口有綠色的汁水緩緩淌出,落進黑色的瓷碗中。
它緊靠在鐵籠的角落,從籠子的縫隙里小心窺看外頭的一舉一動,身旁還有三四個同類,有的躺著,有的跟它一樣哆嗦著坐在儘量靠里的位置。
石磨的聲音終於停下來,老者將瓷碗端到了另一張堆滿紙墨的桌上。油燈的光線在老臉上跳動,一件事即將大功告成的興奮被控制在他這個年紀所擁有的沉著之中,以致於他有一種想笑又不敢笑的怪異表情。
裁成長方形的黃紙被他鋪開。他取了筆,蘸飽了碗裡的綠汁,在紙上畫出彎彎曲曲的符號。
「許老闆」他邊畫邊嘀咕,「替你兒子把棺材買好吧」
他最近特別討厭的就是許老闆了,總是與他搶生意。他兒子也礙眼,長得那麼高大英俊,還特別聰明,以後定是他的得力助手,好不容易得了重病,那就別好起來了吧。
一想到許老闆抱著死去的獨子痛哭流涕的樣子,他就覺得心中一陣暢快。
它沉默地看著他的筆在紙上飛快遊走,每走一筆,它就哆嗦一下。因為躺在碗裡的不是墨汁,是它的同伴之一。
一隻非非,可以磨出一小碗汁水,寫一張黃紙。
原本它跟同伴們是不屬於這個人的,它們從很久以前就被囚禁在這個狹小的籠子裡。這籠子最初屬於誰它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