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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握著兩手放在膝上，捧著灰色絲錦旗袍下的肚子，像只枕頭。&ldo;噯，要我做什麼？&rdo;

&ldo;什麼都不做，只不跟他說話。他叫&l;薇拉‐‐&r;她叫什麼來著，珊瑚？是薇拉吧？對了，就是薇拉。他想要跟她求愛。&rdo;她伸手越過雪漁太太的頭，摟她的肩。

雪漁太太板著臉，別人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ldo;現在我要做什麼？&rdo;

&ldo;你還是不肯看他。&l;薇拉‐‐&r;他想吻你。&rdo;

琵琶坐在地上看著，大笑起來，在狼皮褥子上滾來滾去。末了還是她母親的一個眼神止住了。

&ldo;露真會演戲。&rdo;雪漁太太道。

&ldo;有人就說我真應該去演電影。&rdo;露道。

&ldo;是啊，在船上遇見的一個人。&rdo;珊瑚道。

&ldo;他想介紹我一個拍電影的。&rdo;

&ldo;怎麼都不聽見珊瑚遇見什麼人？&rdo;雪漁太太突然問道，又匆匆回答自己的問話：&ldo;眼界太高了。&rdo;

短短一陣沉默之後，露笑道：&ldo;誰要她總是喜歡像我一樣的人。&rdo;

珊瑚沒接這個碴，也和一般婚姻大事被拿來談論的女孩子一樣緘默不語。

雪漁太太猜測出洋這麼多年，露必定談過戀愛。她歡喜她這點，像是幫所有深閨怨婦出了口氣。這裡像是開了一扇門，等著她去探索，可是礙著孩子在眼前，只能作罷。

&ldo;你做媒人更好，露。&rdo;

&ldo;珊瑚不喜歡媒人。&rdo;

&ldo;總不會一個中意的人都沒有吧？&rdo;

&ldo;我們沒見過很多人，不跟那些留學生來往。&rdo;

&ldo;人家都看著我們覺得神秘。&rdo;珊瑚道，&ldo;當我們是什麼軍閥的姨太太。&rdo;

雪漁太太笑道：&ldo;真這麼說？&rdo;

&ldo;現今都這樣，總是送下堂妾出洋。&rdo;

&ldo;南京的要人到現在還是哪個女人不要了，也往國外送。&rdo;露道。

&ldo;他們自己掉了差事也往國外跑，說是去考察，還不是為了挽回面子。&rdo;珊瑚道。

&ldo;女孩子還不止是為面子，還為了釣個金龜婿，出洋的中國人哪個不是家裡有錢。&rdo;

&ldo;我就沒釣著。&rdo;珊瑚笑道。

&ldo;你挑得太厲害了。&rdo;雪漁太太道，&ldo;讀書識字的女人就是這點麻煩。不怪人家說：念過小學堂的嫁給念過中學堂的，念過中學堂的嫁給念過大學堂的，念過大學堂的嫁給念過洋學堂的，念過洋學堂的只有嫁給洋人了。&rdo;

&ldo;倒不是女人老想嫁給比她們高的，男人也寧願娶比他們低的。&rdo;珊瑚道。

&ldo;說真格的，怎麼沒嫁給洋人？&rdo;雪漁太太問道，對象是露，不是珊瑚。這話不該她答。

&ldo;洋人也是各式各樣。&rdo;露道，&ldo;也不能隨便就嫁。&rdo;

&ldo;別那麼挑眼。&l;千揀萬揀，揀個大麻臉。&rdo;

&ldo;最氣人的是我們的親戚還說珊瑚小姐不結婚，都是跟我走太近的原故。&rdo;露道。

&ldo;話可是你親弟弟說的。&rdo;珊瑚打鼻子裡哼一聲，&ldo;說是同性戀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