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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明日替我多准备几件布衫,我要练功,这罗衫不耐用,也糟践了东西。”
张氏目瞪口呆:她的描描,何时学会这般高高在上的吩咐使唤人了?
剪离愁
ˇ剪离愁ˇ
第一日午时,姬无凤瞠目结舌看着女儿汗流浃背从练武场回来;身上穿着谷中最下等仆人才会穿的棉布衫;挽着个道姑头;猛不丁一看;就是个勤苦练功的小道姑。
碍于长久的分别,她耐下了性子来,数落了她几句,只盼着明日起床,谢描描能够穿着自己为她置办的罗衫,端庄的立在院里。
第二日午时,小道姑谢描描提着剑踱回了院门口,一身的土与汗,她抬起棉布长衫的袖子来,随意的擦了擦额头的汗,那模样,与街边的脚夫一般无二。
姬无凤立在院门口,心头小火腾腾腾忍不住往上窜。
她从前的时候,便是个不修边副的泼辣性子,行事全不留余地,妆扮之上亦不曾留心,虽然武功在谷内同辈之中算得上拨尖,但却没少被别的女子在背后嘲笑。后来若非那人与谢无涯皆对她青眼有加,许是自己便成了谷中的第二个脾气古怪的老姑婆吧?
大抵是每个作母亲的生了女儿,都有这种心态,总觉得自己的女儿是世上最好的女子,亦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男子。自然教导起女儿来,最为忌讳最急需纠正的,便是自己从前曾犯过的错误罢。
谢描描今日,确实触动了闻蝶谷姬副使心底的暗疮,还未进门便被母亲拦在门口,直骂了个狗血淋头。
奶娘张氏熟知这娘俩的性格,按着往常的经验,明日谢描描定然会换过新妆,立在姬无凤面前认错,是以并不曾着急上火。
第三日午时,小道姑谢描描又是一身狼狈立在院门前,今日棉布长衫前襟还破了个洞,是在练武场偶遇关斐,二人动手的成果。
姬无凤一早起来茶也不曾喝过一盏,饭也不曾吃得一口,坐卧不宁,几乎要等不到午时。奶娘张氏在一旁劝了又劝:“小姐,描描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乖顺,今日定然会换了新衣,乖乖立在你面前认错,你也不要太心急不是?”
眼下她使劲盯着门口立着的那局促的小道姑,看她紧张的手脚都快要打颤,却仍是紧抿着唇,死不悔改的样子,怒了。
姬无凤很多年以来,都在修身养性,努力克制自己那一点就着的脾气。更兼着谢无涯在她面前是一点脾气也无,她几乎忘了自己过去的模样性情脾气,只以为镜中这妆容精致罗裙遮足的妇人便是自己,此刻发起怒来,不免将二十多年前的老习惯唤了起来,也不知是从谁人手中劈手夺得了一把长剑,提起罗裙来便迎着谢描描跑了过来,咬牙切齿:“生出你这种女儿来,我不如一剑劈了算了,留在这世上丢人现眼!”
谢描描练了一上午的武功,此刻饥渴难耐,前胸贴着后背,却被老娘拿着把剑追着砍,脑子立时懵了。
她一直知道母亲不是很喜欢自己,但万不曾料到竟然不喜欢到这种地步,一时之间万念俱灰,只凭着本能没命的逃窜,也不知掠过了谷中的几处院落,只引得那些人皆伸长了脖子追出来看,辩又无从辩起,躲又无处躲藏,只仗着轻功还算不错,在房顶之上纵跃。眼瞧着姬无凤的剑要砍在她的后背之上,危急关头,只瞧见脚下的院落里立着个白色的人影,那人似不能置信般大睁了双目盯着这对母女,跟母女背后跃上房顶黑压压看热闹的人头。
从来行事迟钝的谢描描平生第一次做了一件正确无比的事情:一头冲了下去,乳燕投林一般一头扎进了叶初尘的怀中,大喊道:“谷主救我!”
依稀仿佛,她也曾这样不顾一切的扎进一个人的怀中……往事再不可追忆!将鼻端猛然涌上来的酸涩之意狠狠的压下去,耳边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