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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看著我，沒有說話。完全無法猜測他心裡在想什麼。牛頭髮出沉重的呼吸聲，像一聲聲惡毒的哀嘆，仿佛一個惡棍在抱怨一個老好人沒按照他的意願行事。阿托和牛頭擋住了我們的去路。我想，他們是想把這裡變成我們的墓地。

&ldo;梨亞，&rdo;牛頭忽然開口說話，嗓音沙啞，胸腔的共鳴像一聲悶雷，&ldo;現在我自由了。&rdo;

那個通體發綠的小怪物在我身後，縮在牆邊，全身發抖，眼裡除了恐懼還有絕望。她快要嚇死了。哈勃就在我腳邊，嘴唇不時掀起，露出尖利的牙齒，綠色的眼睛變得極其兇悍。我給了它一個眼神，想告訴它不要輕舉妄動。而它似乎看懂了，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我正看梨亞和哈勃，忽然聽到一陣鎖鏈響動，回頭一看，阿托正將鎖鏈從肩上卸下，放到地上，自己慢慢朝後退去，隱入黑暗裡。我左右看了一眼，左邊是那個叫梨亞的小怪物，右邊是鄔若，和尚、施黛蘭和楊巴在身後。這時候楊巴上前一步，我示意鄔若後退。牛頭的眼裡全是兇惡的欲望，那個做夢的人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牛頭並不看我和楊巴，只盯著梨亞。

&ldo;梨亞。&rdo;他輕佻地叫著她。

梨亞一直蜷縮著發抖，現在她站起來了，可還是無比恐懼。

&ldo;你殺了我吧。&rdo;她說。

&ldo;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幹的。&rdo;牛頭說。

&ldo;她和你有什麼冤讎?非要殺她不可?&rdo;和尚兩步跨到我和楊巴前面，面對著牛頭。

牛頭看他一眼，道：&ldo;不要急，你們都會死。&rdo;

&ldo;你戾氣太重。&rdo;和尚說。

&ldo;我戾氣重不重對你來說不重要，反正你們都是要死的人了。&rdo;

和尚忽然一笑，我第一次看到和尚的笑里竟帶著些許邪氣，&ldo;你不過是一個人夢裡的樣子，也就是說，其實你並不存在，是別人的潛意識創造了你，你只是人家意識的一部分而已。&rdo;

牛頭出氣的聲響更大了，顯然他被惹怒了，&ldo;你將會是第一個死的。&rdo;他說。他的一隻前蹄蹬踏著地面，腦袋微微低下，兩隻角對著和尚，我幾乎能看到他身上的暴戾之氣像水蒸氣一樣陣陣騰起。

和尚並不退卻，平靜如常，淡然地看著牛頭，繼續帶著他那略帶邪氣的微笑說：&ldo;你是被做出來的，所以那個做夢的人可以說是你的主人，你並不屬於你自己，就像貓貓狗狗，不，比貓貓狗狗還不如，你不是一個獨立的生命，甚至不能說你有生命，你就像別人捏出來的一塊橡皮泥。&rdo;

牛頭大而長眼睛漸漸變成血紅，他暴怒了。我將火稍稍下舉，準備隨便甩掉燃燒的石頭，將匕首朝朝他刺去。可是和尚卻不為所動，繼續說：&ldo;你看，你甚至都沒有勇氣聽我把話說完，就要朝我衝過來，你不過是一個懦夫而已，一個被別人製作出來的懦夫。&rdo;

牛頭的嘴微微張開，他想說什麼，可是惱羞成怒使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ldo;我不是懦夫。&rdo;他幾乎吼出了這幾個字。聲音在洞裡迴蕩，我的耳朵有些難受。

&ldo;你就是個懦夫，如果我沒猜錯，那個做夢的人也是可憐的懦夫，不僅是懦夫，而且和你一樣滿身戾氣。可惜他膽小如鼠，空有一腔惡念，卻什麼也不敢做，總是被人欺凌，從來不吭一聲，只能在幻想里滿足自己的惡念。於是，他在夢裡做出了你，你就是一個可憐蟲的一團惡念罷了。&rdo;

&ldo;你胡說!&rdo;牛頭背上紅色的長毛竟豎立起來，像火焰霎時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