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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猶豫了一下。
&ldo;好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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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確實是累,我自己眼睛也睜不太開了,張羅找了睡衣給他,勉強燒了水,準備給他沖杯牛奶,回頭一看,他已經倒在沙發上睡著了。那麼高的身材,蜷在沙發上,莫名地有點受了委屈的意思,完全不見清醒時飛揚跋扈的影子。我搬不動他,無奈地拉上窗簾,把水杯放在茶几上,開了景觀燈,怕他等會醒來口渴,找不到水喝。
倒下不到三分鐘,我就睡著了。朦朧中有人爬到我床上來,大概是沙發太難睡,所以爬過來跟我擠一張床,不知道是嫌床小還是睡覺習慣,伸過手臂來摟著我,連腳也放在我身上,低聲嘟囔了一聲&ldo;小朗。&rdo;
我睡得迷迷糊糊,實在掙扎不開,再度睡過去前只有一個念頭:我終於知道他為什麼把冷氣打那麼低……因為和他一起睡覺,真的,太熱了。
睡下去三個小時,準時被樓上的聲音吵醒,不知道是在鑿牆壁還是在幹什麼,聲音尖銳,極有穿透力。我被吵醒時整個人還是懵的,結果睡在我旁邊的人也被這聲音吵到,直接煩躁伸手拖過被子,蒙在頭上。
我被他這麼一弄,反而徹底清醒了,找了我自己的隔音耳塞,給他戴上。他睡覺也不安分,我捉著他下巴給他戴耳塞,他翻來覆去,最後直接反手一個擒拿把我臉按進枕頭裡。
還好,耳塞已經都給他戴上了。
我在枕頭裡沉思了一會,樓上鑿得更歡了,一聲聲簡直像在鑿我頭蓋骨。大腦太睏倦,不想動,又睡不著,只好轉過臉來看著他睡。
我很久沒看見他這樣不設防的表情了,我在讀書,他在當前呼後擁的紈絝,我們很少見面。
但我知道他過得不算開心。
小時候李貅罵他不是親生的,其實是在罵我。
因為他其實是親生的。
只是他爸爸不認他而已,對外面宣稱是收養的侄兒,外人自然心領神會不會當真,但是他卻要在這樣的謊言中長大。
小時候他很喜歡我,我也很喜歡他。
他一直叫我小朗,其實我比他大。
小時候我很老實,唯一一個不那麼老實的習慣,就是喜歡躲起來,爬到別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越高越好,躲起來。那些我躲避的&ldo;私人領地&rdo;我都一個個和他分享。他留宿在李家的時候,我們半夜一起從臥室溜出來,爬到三樓廢棄的書房陽台上,去看月光。午夜很冷,只有一條毯子,我們裹在一起,什麼都不用說,就這樣安靜地坐到天亮。
那時候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我有一天,能變得足夠強大,非常強大,能夠像他保護我一樣,保護他,我想一直往上爬,一直爬,直到找到一個地方,像童話里小孩子藏身的樹洞,海洋中的天鵝休憩的石山,或者惡龍的洞穴,我們能躲在那裡面,看一晚永不會天亮的月光。
但還沒等到我實現這個夢想的千分之一,他就已經習慣了在那下面的生活。
他似乎過得很好,車塵馬足,前呼後擁,懷中人美如畫。他的生活很精彩,很奢靡,隨意又自在。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看不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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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照進來,他側臉埋在枕頭裡,微微皺著眉。
我抬起手來,卻始終放不下去。
這個時刻,似乎有某種魔力,某些隱秘的心思在心裡漲潮,一點點浸濕沙灘,摧毀城堡。有個聲音在心裡說,不管你做什麼,他都不會知道的。
隔著半厘米的空氣,我小心翼翼地描畫他的輪廓。
從額頭,到鼻尖,到唇角。
緩慢,珍重。
我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