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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聲探頭與冰涼的耦合劑壓在肚皮上,明明沒多少分量,郁楚卻覺得無比沉重。
屏息良久,只能默默揪緊衣擺。
他也試圖從這位年輕院長的臉上瞧出一點端倪,然而認真工作的醫生將情緒收斂得恰到好處,冷峻嚴肅,一絲不苟。
郁楚閉了閉眼,索性把結果往最壞的方向去想,忐忑感反而降低了不少。
良久,探頭離開腹部,梁宥臣淡聲開口:「好了。」
梁絮白迅速抽出一沓紙巾,替郁楚擦淨皮膚上的耦合劑。
郁楚從床上起身,問道:「是什麼病?」
一開口,方知嗓音在顫抖。
梁宥臣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你盆腔內有一個子宮,超聲所見,子宮前位,宮體大小約54x51x50,宮腔內見大小約27x25x11孕囊樣回聲,卵黃囊樣回聲及胚芽樣回聲均有,可見原始心管搏動。」
他的說辭太過官方,郁楚和梁絮白都沒有聽懂。
兩人唯一能捕捉到的字眼便是「子宮」。
這個名詞猶如一把鋼刀,無情地架在郁楚脖子上。
他隱隱覺出不對,這種不安與惶惑,比任何一種絕症都要可怕。
梁宥臣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遊移,須臾凝視著郁楚,給出一個最簡答、最通俗易懂的結論:「你懷孕了。」
第9章
郁楚嘴唇微張,眼含錯愕。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顫聲問道:「什、什麼?」
梁絮白也是一臉不可置信,皺眉問他哥:「二哥,你沒搞錯吧?」
梁宥臣側眸,眼風淡漠地從他臉上掃過:「你在質疑我?」
郁楚面無血色,整個人如同被剪斷了引線的木偶,四肢百骸散落一地,在心尖震出聲聲悶響。
他聽見自己開口了,嗓音破碎:「我是個男的,怎、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梁絮白愣愣地看著他哥,總算明白過來方才在醫技樓門口,二哥問的那句「他是生理結構正常的男性嗎」是什麼意思了。
少頃,梁宥臣將檢查結果列印出來,然後從儀器上消除檢查記錄:「的確很不可思議,但這是不爭的事實,根據卵黃囊和胚芽可以粗步判斷胎兒有六周以上了。」
「我雖然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不過在國內醫學史上,已經有過一例。」梁宥臣解釋道,「醫學上有種性別定義,叫『雙性』,具體可分為三種,一種為真兩性畸形,具有兩套完整的生/殖/器/官;另一種為女假兩性畸形,其第一性徵表現為男,由b型超聲可見,腹內有完整的卵巢和子宮;還有一種則是男假兩性,第一性徵為女,腹內有睪/丸,俗稱『隱/睪』
「他這種情況與女假兩性相似,可能是先天性,也有可能是後天染色體的自我異常分裂,演變成xxy,從而促進雌激素分泌,並加速了細胞分化。這個過程不可逆,也不穩定,所以才會在盆腔內發育,形成了卵巢和子宮。
「至於受孕過程,極有可能是通過附著在腸道壁上的微小導管傳輸,與陰/道受孕過程沒有本質的差別。不過這個受孕的概率特別低。」
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話太嚴肅了,梁宥臣頓了頓,又道,「今年五月,隔壁聖婭婦兒醫院就順利接生了一位懷孕的男性,他是天恆房地產總裁樓時景的同性/愛人明越,和郁楚的情況非常相似。而你之前的腹痛,正是胚胎發育、子宮變大牽引了韌帶的現象。」
郁楚腦袋嗡嗡震響,已經聽不進任何話語了。
雙唇緊咬著,連牙關都在打顫。
他試圖咬出一點疼痛來打破這個說法,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夢。
可下唇溢出的血珠告訴他,此刻所聞,皆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