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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昭曄悶悶地「嗯」了一聲,「八年前她就安排好了……」
景翊不察地皺了下眉頭,他能猜到八年前那場暗鬥里受益最大的莫過於勉強從湖水裡撿回一條命的慧妃,但對於一個後半輩子都要窩在後宮裡的女子,景翊猜到爭寵這一重也就就此打住了,斷然沒敢去猜這不過是那女子爭奪無尚尊榮的第一步罷了。
「你是說,當年熙王推慧妃娘娘墜湖的事兒是慧妃娘娘栽贓他的?」
蕭昭曄又抽了一下鼻子,也沒介意景翊用的「栽贓」這個字眼,坦然地「嗯」了一聲,「她想的就跟你剛才說的一樣,把大哥和太子爺除一除,再把進宮前跟她相好的那個人除一除,然後只要我老老實實的就行了……」
「然後你就一直老老實實的,聽慧妃娘娘的話,在她過世之後一邊裝孝子掩人耳目,一邊繼續給自己鋪路?」
蕭昭曄點頭之前猶豫了一下,微青的嘴唇輕輕抿了一下,依舊坦然地道,「孝子是她讓我裝的,不過我沒裝……我真的不想讓她死。」
蕭昭曄這句話說得很輕,冷月縱是有些內家修為,能覺察大部分細微的聲響,站在假山下聽起來還是輕得像極了一聲嘆息,這聲嘆息摻和在隆冬的寒風裡,冷得讓人有點兒難受。
慧妃是怎麼想的,冷月覺得她這輩子恐怕都明白不了了,但她驀然間有些明白她為什麼會覺得蕭昭曄穿喪服的時候看起來最為順眼了。
這人平日裡總是一副雍容清貴又溫和無爭的模樣,但這副模樣是他打小就照著別人的意思裝扮出來的,就像是人死後被裹上壽衣一樣,從頭到腳全都由不得自己,哪怕裝扮的人懷著怎樣的好心,裝扮的結果多麼賞心悅目,終究還是帶著那麼一股身不由己的死氣。
蕭昭曄就這樣死氣沉沉地笑了一下,「她都幹了一半了,我要是不接著幹下去,遲早也會落不了好……」蕭昭曄頓了一頓,像是回想起了些什麼,笑意淡了幾分,卻也柔和了幾分,「我想法子幹了,只是沒按她的法子來,這樣就算沒幹成,到地底下還能對她有個交待吧。」
景翊一時無話,蕭昭曄就帶著這抹淡薄卻溫和的笑意看著他,輪廓柔和的眼睛裡閃起了點點水光,「你當過和尚,研究過佛法,你說……像我這樣殺過皇帝的人,下輩子投胎就不會再生到帝王家了吧?」
這話蕭昭曄是笑著說的,話音里也帶著笑意,冷月聽著卻直覺得悽苦非常,一時間心裡竟替這個毒死了親爹的人酸了一酸。
景翊沉默了片刻,才展開一個很有幾分慈悲的笑容,「你殺先皇不光是為了投胎的事兒吧?」
蕭昭曄似是沒料到景翊在此情此景下會有如此一問,怔得連眼睛裡的水光都不動了。
冷月也被景翊這大煞風景的一問著實晃了一下,心裡為蕭昭曄生出的那一絲酸楚登時晃了個一乾二淨。
景翊看著愣住的蕭昭曄,笑得更慈悲了幾分,溫聲又問了一個和此情此景毫不相稱的問題,「你知道我爹為什麼這麼樂意讓我去大理寺幹活嗎?」
蕭昭曄又是一愣。
別說是蕭昭曄,這個問題冷月也答不上來。
以景翊太子侍讀的出身,以景老爺子在朝中的地位,京里確實有很多更有前途的官職可供他挑選,她只知道景老爺子是被安王爺說服的,至於安王爺當初跟景老爺子說了什麼,她也不知道。
景翊似是沒指望蕭昭曄能答出來,自己問完,便自己答道,「我爹說,安王爺悄悄跟他說,我這個人性子裡隨心所欲的東西太多,不多跟法理打打交道的話,早晚有一天會折在自己手裡。」景翊說罷,微微眯起眼來,帶著微濃的笑意補了一句,「我覺得安王爺說的那個有一天應該就是今天吧。」
見蕭昭曄還在發愣,景翊一嘆搖頭,「就你這點兒腦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