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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嘆息一聲,四下一顧,遠遠便見啊霧正蹲在巷尾,見了她,一個箭步衝上來,把她撲到了牆上,哆哆嗦嗦道:「姑姑姑娘,不好了!」
「又又又怎的了。」媚生被她撞的七葷八素,說話都不利索。
今日她出門後,便讓啊霧躲在樹後,沿著馬車轍子進了城,先去林家探了探口風,現下倒不知那頭又出了什麼么蛾子。
「那個楊柏,去林家了!」啊霧氣的跳腳,緩了半天才道:「帶了不菲的禮金,要納姑娘為貴妾,夫人已收了,就等著你合離歸家了!」
現下林家的大夫人乃是媚生的繼母,當家的便是她同父異母的兄長林瞳。
這兩人都不是好相與的。想來她爹臨死前將她嫁出去,也是怕沒了他的庇護,一個活死人似的嫡女落在繼母手中分分鐘斃命。
媚生抱著小包袱又嘆了三嘆,沒活路啊沒活路,只要她合離,出不了這揚州城,這林家指定把她綁了,送去楊柏府上。
她跟啊霧對望一眼,蹲在巷角,絕望的揪起了頭髮。
果不其然,這頭髮絲還沒薅下一根,便見巷口湧進來一群人,輕便軟嬌,小廝僕婦。
走的近了,嬌簾打起,步下來一個脂光粉艷的婦人,卻是林家大夫人孫氏。
孫夫人見了巷角里的兩人,愣了一瞬,問了句:「阿生怎的蹲在此處?」
說完扯了僕婦手中的薄錦披風,給媚生披了,頗心疼道:「瞧瞧這都瘦了,竟落魄至此。你父親當初也是病糊塗了,竟為你選了個小門小戶的來沖喜,好在如今你也醒了,自然不該再受這個苦,既已合離,便跟母親家去吧,母親再為你另擇好人家。」
媚生掃了眼孫夫人身後健壯的僕婦,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又是笑盈盈的模樣,只道:「母親且等等,還有幾件物什落下了,容女兒取來。」
她說著轉身去扣身後的門扉,越扣越急,卻不聞院內有動靜。
餘光掃見孫夫人已是不耐煩,幾個僕婦已擠身向前,做好了拿人的準備。
媚生額上沁出了汗,扣門扉的手有點抖,一下重似一下,最後已帶了踹門的氣勢。
「阿生不必麻煩,缺什麼母親回去了給你補上。」孫夫人袖著手,對幾個僕婦使了個眼色,那幾人便湧上來,將媚生反扭了手臂,摁在了地上。
巷尾早已有幾個手腳利落的小廝,捂了啊霧的嘴。
媚生的臉貼在門板上,死死抵住青磚地面,積蓄了一番力氣,忽而喊道:「裴衍,你給我出來!」
這喊聲重重落下,輕飄飄散開,沒激起一點水花。
幾個僕婦不耐的加重了力道,拖著人便往外走。
媚生瞧了一眼那還是禁閉的門扉,忽而沒了力氣反抗,沮喪的垂了頭。
「把人放下!」這清越的語調伴隨著吱呀的開門聲,讓在場的人都愣了一瞬。
媚生急急抬起頭,見裴衍已換了月白直身,立在門前,爽朗清舉,還是一副雲淡風的姿態。
她忽而鼻子發酸,湧出幾滴真情實意的淚來。
幾個僕婦卻不甚在意,這個沖喜姑爺,人雖俊,卻是個不頂用的書生,當即回了神,拖著人便要走。不妨腰部一酸,竟齊齊撲倒,伸手一抹,卻是被一枚棋子打中了腰眼。
裴衍不動聲色的收了手,抬腳邁出了門檻,還未站穩,卻被一團綿軟撲了滿懷。
媚生緊緊抓住她的衣襟,哭的梨花帶雨,聲音細小又嬌顫,在他懷中道:「你你怎的才來,你看這群人,力氣大的很,要把我賣去做妾的,我怕!」
女子清淺的呼吸拂過脖頸,帶著沁甜的女兒香,裴衍偏了偏頭,手僵住,罕見的無措了一瞬。忽而皺眉,將人扒了下來,卻又被女子順勢抓住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