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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嬈萬般後悔接了這通電話,好像無論怎樣都逃不出這個怪圈,先是段譽銘,再是母親,當真是連片刻的自由都不肯給她。
她越聽越覺得煩躁,也再顧不得其他,乾脆和母親攤牌:「媽,我不想跟段譽銘結婚。」
也算是先探探母親的意思——若是換作父親,她大概不會如此冒失。
陸嬈話音落下,電話那頭也瞬間安靜下來。
過了會,母親才問:「怎麼了,是不是小段欺負你了?」
「不是。就是我倆不太合適,我不喜歡他,不想跟他結——」
「遙遙。」
母親不顧打斷,再開口時,已然肅了語氣:「你不要太任性。這種話,你跟媽媽講就算了,說出去要叫人笑話的。」
「我不是任性。」陸嬈也想替自己辯解一次,「我認真考慮過的。」
母親反問:「那你跟小段談過嗎?」
談過,鎩羽而歸。
所以她只能沉默。
「好了。小情侶有摩擦也很正常,我和你爸爸也要經常拌嘴的。」母親潦草應付,又是老一套的說辭,「過兩天——就這周末吧,你和小段來家裡吃個飯,有什麼話,咱門到時候再聊。」
難得和母親攤開來講,陸嬈也索性執拗一次:「媽,我說了,我不喜歡他,這個強求不來的,吃飯也解決不了問題。」
「那你打算讓我怎麼辦?!」
母親剛才已經盡力收斂,此時也終於再繃不住脾氣,音調陡然升高几分:「你說你考慮過了,好,那你告訴我,我怎麼去和人家父母解釋?你爸爸有好幾個項目在和段家做的,後面怎麼處置?訂婚的事情,親朋好友也都知道,總要有個說法,你都考慮過嗎?」
「我……」
「還是你只替你自己考慮過了?!」
「是我結婚啊,媽!我要跟那個人過一輩子的,我不能替自己考慮嗎?」陸嬈就不明白了,「為什麼我從小到大,連去哪念書、做什麼工作、和誰結婚都不能自己決定?你們所有人都在替自己考慮,為什麼只有我不行?!」
「你不要只會衝著我叫!」母親厲聲喝道,「我怎麼沒有替你考慮?你從小念最好的學校,畢業就有體面的工作,有多少人一輩子奮鬥不來的東西。你珍惜過嗎,感恩過嗎?公司要你幫忙,你又挑挑揀揀,說不想做就不做,都不肯為家裡出點力的!這些也就算了,但結婚是多大的事情,你也要來胡鬧!早就和人家訂好的,哪有說變就變的道理?」
可先前訂婚也並非陸嬈意願。
陸父其實早有和段家「強強聯合」的意思。早在女兒還在國外念書時,他就話里話外表露過幾次,不過當時陸嬈態度強硬堅決,寧可不要家裡的錢,也絕不和在談的男友分手,父親一時沒有辦法,還為此事和女兒冷戰了小半年。
後來集團迫於銀行壓力,必須變賣部分海外資產,陸父終日奔波勞頓,胰腺炎發作,一夜病倒。母親主動打給陸嬈,電話里的語氣冷靜異常,聲音卻是抖的。
陸嬈只得匆匆回國,又在慌張錯亂中得知這段姻親背後的另一層含義。
父親術後身體虛弱,雖有護工負責照看,母親仍難免費心傷神,疲態盡顯,講起聯姻的事,態度語氣也都不似現在強硬。
母親一面向她感慨父親這些年來的不易和當下面臨的困境,好似整個家族的命運都要靠女兒力挽狂瀾,一面又說只是先訂婚,給段家餵一粒安心丸而已,又不著急結的,再說男方條件也不差,可以先相處看看。
現在想來,父親病是真的,母親卻有點借題發揮的意思,畢竟是最了解女兒的性格,也最懂得如何抓住她的軟肋。
已經過去的事情,再作細究也無意義。訂婚儀式的宴會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