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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黑煙散去,那人的臉顯露出來。
鬢角發白,面容端正滄桑,看向平九的目光掩不住悲傷,慈祥的摸他的頭,溫暖的大手還有熱度,原來是師傅啊。
平九想問師傅,他病得重不重,他會死嗎?只是嗓子發不出聲。
然而師傅的臉卻越來越悲傷,最後對他笑了笑,竟流下兩行粘稠的血淚來。
剎那間風雲變幻,屋子變成了一片極冷肆虐的暴風雪,師傅緊緊抓住平九的手臂,使了全身的力氣,平九覺得手都要斷了,只能呆滯的看著師傅,看著他的鮮血越涌越多,直到七竅都往外溢,滴落在平九的臉上,如同岩漿一樣,又熱又燙。
師傅的面目漸漸變得猙獰,狠惡扭曲,如同垂死的孤狼,緊緊咬住平九不放,臉上又是絕望又是哀痛,雙眼全是血。
他開口說話時,聲音沙啞顫抖,如同索魂。
他說,我死了,你不要報仇,不要怪我,一切是我不好,保護好明瀟,保護好明瀟……
平九驚醒了,內衫被冷汗浸透,渾身冰涼。
他覺得很難受,喘了口氣,披了單衣下床,打開窗戶。
一股寒氣湧進屋裡,細風帶著幾片晶瑩的雪花飄落,平九覺得略慡透一些了,見窗外月光清麗,高山白雪映襯在月光下,發著銀灰色的暗光。
平九生來不知生身父母是誰,師傅和師妹是他唯有的親人。
而師傅彌留之際,所說的最後幾句話,竟是讓平九不要怪他。
師傅做錯了什麼呢?師傅把他一手養大,教授技藝,養育之恩無以為報,父母也不過如此了。
可是這兩年間,每當一場噩夢醒來,平九總異常痛苦。
師傅臨死前所託三事,不要報仇,不要怪他,保護好師妹。
他一件都沒能做到。
曾經的陸秋鴻心比天高,到頭來淪落個什麼也沒有的下場,以前的豪情壯志,俠肝義膽,風流溫語,如今想來這般可笑。
陸秋鴻死了,他什麼也不是。身體殘破,命數大勢已去,強撐著一口氣混攪到現在,不過是想在死之前彌補過去的錯。
平九轉身走回床上,躺下,映著月色微光,慢慢展開自己的右手。
紋路清晰的掌心間,那道纖細的銀絲又向著手腕處蔓延了一些。
平九收了手,閉上眼睛。
他的命是陸一品給的,總有一天他要還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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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九端著滾燙的藥湯推門進屋,見辰昱正倚在床欄上,手裡端著一本藥書,他瞥見平九手裡的藥,不漏痕跡的微皺了皺眉,轉眼間又好似未看到平九人一般,繼續看書。
平九覺得無奈又有趣,瑞王平日極少顯露情緒,如今卻對著一碗藥湯皺眉,可見真的不愛喝。誰能想到流血殺敵也不眨眼的堂堂瑞王,竟然會討厭喝藥?
一開始倒也還配合,只是服了幾日眼睛逐漸能看見了,身體也有所恢復,這吃藥便成了棘手事,每日平九端藥進來,便見辰昱四平八穩的往那裡一坐,看上一眼便不再搭理,能一坐靜坐一上午,或與平九侃天侃地侃山河,就是隻字不提藥。
與瑞王患難這段時日,平九也算半摸透了這人的脾氣,莫看他平日裡沉穩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