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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常敬齋的話，鄺東來先生哈哈笑了起來，他站起身，拍了拍常敬齋的肩膀說：&ldo;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年輕人，這玉石廠的規矩我比你懂，那個洞子十年前我就放棄了，難道十年後看你們發財了，還要來分杯羹不成? 你把我看做什麼人了!&rdo;

常敬齋趕忙糾正道：&ldo;鄺老前輩，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之所以這樣說，完全是對前輩付出的心血的尊重。&rdo;

&ldo;我現在不缺那點錢，&rdo;鄺東來先生說，&ldo;我瑚在在密支那做玉雕，日子還是過得去的，年輕人，犯不著你來同情我。如果你真把我當做采玉的前輩，你就陪我去那個洞子上看看。&rdo;

常敬齋點點頭，便叫人去備馬。

他們驅馬走在帕敢的山坡上，整個玉石礦區依舊是一派忙忙碌碌的景象。鄺東來看著這眼前千瘡百孔的土地，他問常敬齋道：&ldo;常先生，上蒼賜給了這片土地玉石，是它的幸或是不幸? &rdo;

常敬齋沒法回答這個問題，他笑笑說：&ldo;鄺先生，我只想問你，如果你當時堅持挖下去，挖到了玉石，你會不會認為自己是幸運兒，你會怎樣來過今後的人生? &rdo;

鄺東來先生笑起來，他說：&ldo;這世上沒有如果，你問的這個問題，我還真回答不上來。但對於帕敢的這段經歷，我倒從未後悔過，我甚至對這段生活充滿了感激。&rdo;

常敬齋打馬緊走了兩步，與鄺東來並肩而行。

他從內心裡有點喜歡鄺東來了。他又說道：&ldo;鄺先生，我本想問你一個問題，但又怕你笑話我幼稚。&rdo;

&ldo;你想問就問吧。&rdo;

&ldo;鄺先生，你喜歡玉石嗎? &rdo;常敬齋問道。

鄺東來先生笑了起來，他說：&ldo;常先生，這可不是個幼稚的問題。你別看這山山嶺嶺的采玉人，他們中究竟有幾個是真正喜歡玉石的，我表示懷疑，他們喜歡的是錢，是財富。如果說他們也喜歡玉石，是喜歡玉石的價值，並不是玉本身。玉是什麼，玉是德，是一種品質。到今天，我想我有資格告訴你，說我喜歡玉，因為我在面對玉時，不會再像常人一樣，關心它的價格，但我會比常人更注重它的品質。&rdo;

&ldo;玉是德，是一種品質，鄺先生，你說得真好，你才是真正懂玉的人。&rdo;

&ldo;不，常先生，你的話過獎了。&rdo;鄺東來先生扭頭看看常敬齋說，&ldo;我用十年來了解玉、識玉、讀玉，到今天，依舊是一知半解。我想這輩子也做不到完全懂玉。我說了，玉是德，是一種品質，但玉也是石頭。&rdo;

他們策馬邊走邊談，說著說著話就到了常敬齋他們開採的洞子前。

鄺東來先生下了馬，極平靜地看著這個洞子。

他的平靜讓常敬齋深感佩服。在他有些滄桑的臉上，既看不到悲喜，也看不出遺憾，甚至看不出他是否在回憶。

常敬齋問他要不要下到洞子裡去看看，他擺擺手說：&ldo;不了。&rdo;

他說完就縱身上了馬背，常敬齋在後面跟著他。

他沉默著走出了很長一段路後，突然停下馬，扭回頭來問常敬齋。

&ldo;你們往裡挖了多長的距離才發現玉石? &rdo;

常敬齋想了想說：&ldo;大概就三四丈吧。&rdo;

鄺東來先生又沉默了，常敬齋在後面看見他的腳用力夾了夾馬肚，馬走得比先前更快了。常敬齋趕緊策馬趕上去，對鄺東來先生說：&ldo;鄺先生，說真的，挖到玉石的時候，我當時並不興奮，我也有些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