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第1/2 页)
獨孤默想像那畫面,頓時覺得胃裡反江倒海,恨不得把蜜餞砸在狗世子頭上——她一定是故意的!
那缺了八輩德的狗世子居然還湊近他耳邊小聲安慰:「放心,就算給北狄細作潑大糞,我也不會捨得讓人給你潑的,別擔心!」
獨孤默收起了蜜餞,默默轉頭,放棄了跟她爭論。
他被戲弄好幾次,也不是頭一次吃這種虧,無論是武力還是胡攪蠻纏,他哪裡是狗世子的對手。
都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他感覺自己就是那個講道理也沒用的秀才。
馬車停在宋記酒樓,幾人從送菜的小側門進去,上了二樓雅間,黎傑把窗戶開了條小縫,帶著手下倆小子匆匆離開,偌大的房間只剩了他們兩個人。
兩人喝了一盞茶的功夫,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金不語拉了凳子坐在窗戶旁邊,還向他招手:「小孩兒,過來給你看一場好戲。」
對面赫然是聞記車馬店,正是過年的時候,許多客商都已經回家鄉與親人團聚去了,零星幾個客人滯留於此,也是各有原因。
過得片刻,聞氏車馬店門口涌過來幾個乞丐,唱著行乞的調子堵住了客棧的大門,夥計出來驅趕,那幫乞丐不依不饒,沒想到與乞丐吵了起來。
外面的動靜驚到了裡面的人,聞氏胖胖的老闆聞銘穿著皮裘籠著手筒趕了出來,一副和氣生財的模樣向眾乞丐拱手:「各位爺,大過年的堵在聞某的客棧門口不大好吧?不如各位去後門口等著,我讓廚房給各位準備點饅頭?」
各乞丐謝他。
聞銘打發走了乞丐,正拱著手筒站在門口看風景,忽然有輛糞車直直衝了過來,那拉糞車的驢子好像受驚了,直衝了聞老闆而來,旁邊看熱鬧的客人拉了他一把,聞老闆倒是避開了驢子的踩踏,但糞車蓋子許是沒蓋好,馬車斜衝過去的時候糞桶里潑出來的糞水澆了聞老闆一頭一臉……
金不語拊掌而樂:「成了!」
獨孤默從小到大養的金尊玉貴,行走坐臥皆有人侍候著,讀的是聖賢之書,行的是風雅之事,往來相伴的皆是人上人,還從來沒見過這類潑皮無賴之事,來幽州流放算是此生吃過的最大苦頭,方才聽金不語說便已經直犯噁心,眼前情景讓他直接彎腰乾嘔了起來。
背上撫上一隻手,接連拍了兩下,那缺德鬼分外詫異:「咦咦,你噁心什麼?又沒潑你身上。」
獨孤默:「……」這還是侯門裡出來的世子?
街上的無賴怕都沒她這麼缺德吧?
那無賴遞了一盞熱茶過來,等他漱口壓下逆氣之後,她才道:「有些事情呢,見多了就習慣了。比如你以前是高門貴公子,一雙手金貴的大約只握過紙筆扇子吧?可幽州城內多少討生活的人,大冬天雙手裂著血紅的口子,你當他們生下來便如此嗎?還有那掏糞的大爺,沿街收糞,你當他不覺得臭?不過是生活所迫,不得已而為之。」
獨孤默雖自負才華過人,但從不曾接觸過農事,家裡僕從之流平日也穿著體體面面,普通老百姓的稼穡艱難都是從書里所聞,何曾仔細關注過老百姓的生活?
那一頭聞銘從糞水裡爬起來,氣的一腳踹翻了糞車,結果又淋了自己一頭一臉,這下子不徹底搓個十七八回,看來是洗不乾淨了。
金不語在雅間笑的真打跌,還罵聞銘蠢:「你說他這是嫌自己淋的還不夠徹底,非要再來個淋浴嗎?」
獨孤默壓下嘔意,問道:「外面滴水成冰,按理說……糞車裡的穢物也不應該是水狀的,他過後想起來難道不覺得自己被算計了?」
金不語看起來熟知城內百姓生活方式,很快為他解了疑惑:「這糞車是每日上城中富戶家收集糞水,再送去城外田莊地里,那些下人們為了多賣兩文錢,都往裡面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