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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她“相敬如宾”,有许多话都不便说了。有时候,他想要剖白两句,又觉得她实实操心得事情太多,他和她的事,变得又脆又薄,像春日里精描细画的棉纸风筝,空有个好看的花样,却是过了季,挂在柜子顶上不知不觉落了一层灰;眼前扎扎实实的,唯有她父亲的案子,她母亲的病……他们的事,又脆又薄,哪一桩也比不上。
况且,他和她的事,男人女人,到现在这个地步,剩下的不过就是结婚;可这件事毕竟太远,说起来也不得要领,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情形。他只觉得无处落力,常常不自觉地皱眉。早上起来,他刮胡子的时候对镜自照,都觉得自己眉心隐隐有了纹路,古人说“相思令人老”,他日日见到她,满心的惆怅却像这秋凉,一日深过一日。
一阵风过,他深吸了口气,觉得医院里头连桂花树香气都不大甜,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消毒药水。
唐恬从病房楼里出来,神情也沉沉的。他照例问了句“你妈妈好些吗?”,唐恬轻轻“嗯”了一声,就再也无话了。两个人并着肩走出来,他上前一步替她拉车门,唐恬忽道:“谢谢你啊。”
叶喆忙道:“……没有,你别客气。”
可是他说什么也没有用,她还是同他客气得很。他面上专心致志地开车,连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也不敢,心里打了一路腹稿,觉得无论如何要跟她说点儿什么,再这么下去,他一准儿憋出病,她就得多跑一家医院了——嗨,她还未必来看他呢。
到了唐家,他送她下来,手肘若无其事地搭在车门上,清了清喉咙,才道:“恬恬——”
他一唤她,就见唐恬的大眼睛忽闪了一下,像受了惊吓似的,他不由气馁起来,话也说得不利索了:“恬恬,那个……你知道的……我是真的喜欢你,我……”
话还没说完,唐恬就轻声打断了他:“你别说了。”
“恬恬!”
叶喆一慌,像是怕她跑开,急急拉住了她的手,察觉她手指细凉,下意识地便握深了。他是有“前科”的人,这些日子便加倍自觉,走路都小心不触到她的衣角,此时情急之下柔荑在握,反应过来,心头便是一荡,赶忙正了正心意,见唐恬没有着恼,才放下心来,又轻轻叫了一声:
“恬恬。”
唐恬仍是低头不应,叶喆没有办法,只好对着她的发线讲话:“……要是我有什么地方你觉得不好,你就告诉我,你不要跟我这么客气。”
他说着,忽觉掌中唐恬的手微微轻颤,胸口起伏,呼吸里隐约带着抽泣,他伸手去捧她的脸,烫热的脸颊上全是湿的,他不知道是他让她难过,还是别的事,只能惶然劝道:“你别哭,恬恬,你别哭……”
口里劝着,手臂慢慢环住了她,他静静听她伏在他胸口落泪,心里也袅袅荡着一缕凄迷。路灯把他们的影子剪进斑驳的梧桐树里,仿佛在柏油路上铺出一张电影海报。
“恬恬,别哭了。”他许久没有这样靠近过她,心里很有些舍不得这刹那温柔,可是又怕她哭得太久头疼,便拍着她的背柔声劝道。
唐恬仰起脸,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吞着泪道:“……我爸爸的事,你有法子帮帮他吗?”
她凄惶无助的神情看得他心里发疼,除了心疼她,亦慢慢泛起另一样酸楚。
叶喆用指背擦了擦她的眼泪,把唐恬放开,胸腔里那些情潮翻涌悄然改了道,他温和地笑看着她,甚至还像个兄长似的抚了抚她的头发:“你放心,你爸爸的事,我去想办法。”
他喉头动了动,又道:“我……我们的事,你要是不想提,就算了,你别往心里去。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他说完,又拿出了一贯满不在乎的招牌笑容,只是笑到一半,就转了头。
他车子开得飞快,一直兜到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