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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被這姑娘直白老實的話語弄得一怔,心底的那一點疑問也就盡數消散了,楊太妃大抵是知道自己近來常讀《地藏經》,才叫她也跟著學的。
原是他想得太多,以為她也是為了自己母親抄寫的。
但即使與那原本的設想並不一樣,他似乎也不覺得有什麼失落。
教坊司里她與那個舞姬爭執的話到底還是傳了出去,連天子也有所耳聞。
他那日在坤寧殿中見到她時,這個女子因為不想出宮哭得極為可憐,可是一轉身卻同人為了攀附高枝的謠言起了爭執。
嬪妃之德講究含蓄內斂,她們照著規矩選進來,每隔五日、十日能見上皇帝一次都算不錯的了,幾乎沒有哪個嬪妃會這樣大膽,說她是將心思全部放在自己身上的,更不要說宮人了。
「奴婢御前失儀,」雲瀅跪在地上,「還請聖上責罰。」
上首的皇帝良久不言,這叫她害怕得很,即便她生得很美,可在聖上眼中恐怕也算不了什麼。
「起來罷。」
這原本也不是她的錯,今日他是從凝和殿回來的,延暉閣與凝和殿相距不遠,他獨自祭拜過陳太妃後突然想起了這座為先帝而建的地方,才會生出念頭進來瞧一瞧。
今日是先帝陳婕妤的生辰,宮裡大約已經沒有人記得了。
雲瀅重新站起身,聖上已經站在了案幾的前面,她與聖上挨得不近,可依舊能感受到天子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主殿內沒有攏炭,聖上又將外披給了她,雲瀅手裡攥著這身衣物想要奉還給江都知,但是陛下身邊的這位總管卻仿佛沒有瞧見似的,反而輕著步子走到了聖上的身邊執起墨條,準備為聖上研墨。
雲瀅正猶豫自己要不要知情識趣一些先行告退,忽然聽到指節叩擊桌案的「篤篤」聲,江宜則已經放下了墨條垂手立在一側。
「過來研墨。」
第7章 即便是後宮中的娘子也很少……
殿內只有江都知和她兩個人伴駕,聖上這話自然是說給她的。
江宜則知道自己會錯了意,有雲氏這樣的美人紅袖添香,官家哪裡用得著自己來伺候?
他主動接過了雲瀅手中的外披,正猶豫要不要儘可能簡潔地交代雲瀅一些陛下日常用墨的習慣,雲瀅卻已經行禮稱是,前踏一步。
雲瀅識文斷字,自然不會連最基本的研磨都不會,江宜則知道雲瀅這個時候是有幾分能入陛下眼的,哪怕這姑娘伺候得不如內侍們精細,官家或許也不會生氣。
她只是字寫的不夠好,可是這種事情做起來還不至於怯場。
桌上有香爐和盛放了各色香末的香盒,雲瀅嗅到過披風上的檀香氣息,因此用勺舀了一點檀香末放到了香爐中,
雲瀅告了一聲罪,取了半盞清水緩緩注入硯中,執起剛剛江都知拿過的墨條在這方端硯上輕輕研磨,磨墨的水寧少毋多,研磨更需輕重有節,否則墨會粗而不勻,即便是運筆人書法不差,也會顯得輕浮粗劣。
皇帝耐心地坐在椅上等著她,她立在自己的右手側研墨,案幾的左上角正盛放著她那份寫得有些拿不出手的佛經。
本朝女子著裝多以裁剪合身的窄袖長裙,她出門時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但仍舊掩不住原本曼妙的曲線,雲瀅的腕力不差,左手運墨也能穩穩噹噹。
這一方墨在她的手中十分馴服,隨著那皓腕的運勁在硯上畫圈旋轉,墨汁輕漾,露出了硯底的流金。
她是那樣的從容自若,像是做熟了這些事一樣,從現在的情形來看,完全瞧不出來她的字怎麼會成這副模樣。
雲瀅研墨的時候是半側著身子,心裡多少還是存了些惶急,此處又沒有什麼軍國大事的摺子來教聖上分心,那麼聖上的注意不